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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北上归国

作者:萧靖轩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眼看着秦风这个眼中刺被拔去,王义荣也开始暗自得意起来,一改以往的低调姿态,见到秦风时脸上总是夹带着一丝轻蔑。

    这天佘太君在辕门外为秦风送行,王义荣也跑过来凑热闹。“秦元帅,哦不,秦风,老夫都忘了你如今只不过是一介草民了。看来,御辽退敌的这份功劳终究与你无缘呀!不过,看在同殿为臣的份上,日后老夫一定会帮衬你一把的。”看着那张小人得志的面孔,秦风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怒色,心中早已经暗暗动了杀机,更多的是深深的懊悔。

    早知道这是一个阴险小人,当初就不该和他有牵连。“王监军,仗是杨家打的,粮是你押运的,这功劳本就不是我的。我这个副元帅本来就是挂名的,有功无功我也不在乎。倒是王监军,当初举荐我的人是你,弹劾我的又是你,真不知道圣上会怎么看你。在下劝监军还是自求多福吧!”秦风又向佘太君和杨家众人拱了拱手道“太君c诸位将军,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日有缘我们还会相见。秦风告辞了,后会有期!”

    还不等王义荣回过神来,秦风就已经跃上了马挥鞭离去,一行人纵马驰出宋军大营向北奔去。

    出了宋军大营后,一直纵马狂奔到离定州三十里外时,耶律隆晖一行才决定骑马慢行。骑在马上缓缓北行,耶律隆晖一直在心里回味着自己这几年的经历,忽然忍不住自嘲了一下。当初,因为反对萧太后与宋朝开战,所以才到了中原。原本是想要远离战争,过平淡的生活,可谁知道造化弄人,他又被推到了战场。转了一圈,自己又转回来了,现在回想起来这几年的生活也确实很美好,就像萧玉颖说的“跟一场梦一般”。只是过惯了闲云野鹤的日子,再让他去当一个皇子,他还是有些不习惯

    看来,他想要得陇望蜀,是真的有些贪得无厌了。

    为防止宋军怀疑派兵前来追赶,耶律隆晖一行昼夜兼程c快马加鞭地赶了两天的路终于进入了辽国的境内,耶律隆晖多日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路过幽州时,由于赶了许久的路大家都有些劳累了,所以少不得又在这里休息逗留了一阵。

    等到过了长城后,天和地都变成了另一番景象。这里,没有高大的城池,也没有富甲一方的豪门权贵,只有逐水草而居的放牧场,熙熙攘攘的小集市和大声谈笑佩戴着弯刀的契丹武士,还有来往不绝c驼铃阵阵的商队。

    看着那一望无垠的草原,来自各族的勇士们纵马飞奔纵声大笑,耳听骏马嘶鸣羌笛呜咽,远望绿草如茵牛羊成群,这种海阔天空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在这里没有满心算计满心警惕,没有尔虞我诈,耶律隆晖实在是爱煞了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

    一路上足足走了半个月,一行人方才抵达了上京。一路上看惯了没有城墙的小镇,以及数百帐篷的部落,乍一看到这高墙铁壁,还以为到了中原。上京周围还有百姓开垦出的无数良田,把这些结合在一起来看,这地方根本不像是塞外。

    进城时盘查的极其严格,耶律隆晖他们虽然穿着契丹服饰,仍少不了一通仔细地盘查。“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进城干什么去?”守城的门吏带着一脸的问题盯着耶律隆晖问道。“我们就是上京人,从幽州办事回来。”耶律隆晖不卑不亢地回道。

    门吏一脸凶像的拍打着桌子“我看你们像是宋军的奸细,来人给我抓起来。”一旁守门的几个军士提枪就围了上来,正要抓人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四哥,你可算是回来了,我们都想死你了!”一名身穿战袍的少年纵身从马上一跃而下,疾步飞奔到了耶律隆晖的跟前,非常熟悉地跟耶律隆晖问好。

    “六弟,几年不见,长高了。听说你已经封了韩王了,有长进呀!”说着就在少年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旁边的门吏听得是一愣一愣的,刚才两人的话所有人只要不是聋子都听得清清楚楚。他们成天守在城门口自然认得这位当今的六皇子韩王耶律药师奴,而他竟然叫旁边的那个人“四哥”,这下好了他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居然得罪了当今的皇子,估计是得发配到可敦城放马了。

    当耶律药师奴还在了解事情的经过时候,周围的人群中却发生了一阵骚动,城门令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毕恭毕敬地在耶律药师奴面前躬着腰,连大气也于不敢出,道是手下有眼无珠所以才冒犯了四皇子和公主;那个原本还凶神恶煞的士兵诚惶诚恐地赔礼,说是有眼不识泰山;至于那个门吏则是被五花大绑抓了回去。

    进了城以后,耶律隆晖和耶律药师奴骑马并行,耶律莞和萧玉颖则上了耶律药师奴叫来的马车。至于南关靖,严寒几个人则是骑着马跟在了耶律隆晖的后面。耶律药师奴回头向马车的方向瞅瞅,对着耶律隆晖打趣的笑道“四哥,这几年和四嫂在中原的逍遥日子过得不错吧!我看你连家都不回了,母后和皇兄可没少念叨你。”

    听到弟弟这句“四嫂”的戏谑,耶律隆晖直接用马鞭在他腿上抽了一下,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别胡说,我们还没成婚呢。”耶律药师奴原本还纳闷哥哥为什么无缘无故打他,听了这句解释直接楞住了。“什么?四哥,五年了,你们没有成婚,我和五哥孩子都好几个了。你也真是的,人家玉颖姐姐一心一意的爱你,你却连一个名份都不给她,真是不明白你怎么想的。不过,这次既然你回来了,你无论如何都要有个交待。否则,别人我不敢说,就莞儿那脾气,可有你受的。”面对这一番衷告,耶律隆晖可是深有体会,以萧玉颖和耶律莞的关系,再加上有太后的宠爱,这位小祖宗可确实是什么都敢干。

    “放心吧!六弟,这次我回上京就是为了这件事。到时候四哥一定请你喝杯喜酒。”

    “既然这样,就谢谢四哥了,我在这先提前祝愿四哥大婚。”兄弟俩人就这样子有说有笑地进了城。

    耶律隆晖已经回到了上京,而宋辽前线,两军多次有小股规模的接触,伤亡程度都差不多,半个月下来,战况处于焦灼状态,双方势均力敌胜负难料。战况没有丝毫的进展,无论是萧太后还是辽圣宗心情都不是很好,一直觉得心烦意乱,动不动就会发脾气,宫里的人都惶恐不安,生怕逆了龙鳞。

    “母后,四弟回来了。”圣宗一路小跑地进了萧太后的寝殿。

    “什么?”萧太后吃惊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绪儿,你说什么?晖儿他回来了?”看到萧太后脸上写满了茫然,圣宗反倒笑道“母后,儿臣刚接到城门令的奏报,说是四弟和三妹已经回到上京了。”

    “是吗?晖儿和莞儿回来了,快,带哀家去见他们。”萧太后说着就要往外走,却被圣宗在一旁拦下了。“母后莫急,儿臣听说六弟把他们接走了,应该很快就会来拜见母后的。儿臣知道母后这几年一直在思念四弟,这不四弟已经回来了吗?您急什么?”

    萧太后让圣宗这么一劝倒也冷静了下来,回到了座位上叹息道“绪儿,你弟弟他向来性子直,又心事重,母后总担心他会记恨我。”看萧太后这么伤感,圣宗安慰着说“母后放心吧,四弟既然肯回来,说明他已经解开了心结,您不用担心了。对了,听说四弟一起回来的还有那个萧玉颖萧姑娘,母后,四弟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该成婚了。五弟c六弟可都有好几个孩子了,您看这件事情您?”

    “晖儿喜欢,就成全他吧!”萧太后表现出了难得的大度让圣宗也感觉到意外,心里反生出了几分妒意。“母后圣明。还有一事,之前舅舅说让四弟去守幽云,儿臣想四弟大婚后就派他去幽州,母后以为如何?”圣宗突然又提起这件事,萧太后的脸色又变得严肃认真起来,不过很快就换了颜色。

    “晖儿文韬武略,足以独当一面,也该历练历练了,哀家准了。”

    “谢母后”

    圣宗和萧太后正相谈甚好,外面侍女就来报说:四皇子c韩王和宁嘉公主到了。很快,就瞅见有四个身影由远及近从殿外走了进来,来到了圣宗和萧太后面前下拜行礼。

    “儿臣拜见母后,参见皇兄。”

    “臣女拜见太后,参见陛下”

    萧太后和耶律隆晖几年未见了,如今终于见了面便仔细端详起来。又往他身边看了看跪着的萧玉颖,几年不见人也越发出落的动人了,心里也甚是满意,不禁更加喜欢了。

    “都平身吧,来人赐座。”

    “谢母后”

    “谢太后娘娘”

    萧太后看看身边的圣宗,再看看在阶下的耶律隆晖几个人,多日来紧锁的眉头也松了些。萧太后跟耶律隆晖叙了几句家常后,反倒是开始打趣起了萧玉颖和耶律隆晖,“玉颖,还叫太后娘娘,该改口叫母后了。”自从回到了上京以后,萧玉颖已经听到无数次这样的玩笑话了,可是现在连太后也对她说了这句话,着实让她脸红。萧玉颖真恨不得现在就找个地缝钻进去,而一旁的耶律隆晖却跟个没事人一样,根本就不知道着急,气得萧玉颖脸上直发烫。

    圣宗一直在抿嘴偷笑,看萧玉颖把脸通红,耶律隆晖又在一旁一副不着急的样子,赶紧出来解围:“四弟,你和萧姑娘多年相伴,情投意合,如今也该有个好的结果了。朕决定为你们成婚,并封四弟为萧王c开府仪同三司加南院大王c节制幽云十六州兵马都招讨。”

    有了圣宗这句话,耶律隆晖赶忙和萧玉颖向圣宗和萧太后行礼谢恩,“臣弟谢皇兄和母后恩典。”

    “恭喜四哥四嫂”耶律莞和耶律药师奴都向耶律隆晖和萧玉颖贺喜道。

    萧王耶律隆晖要大婚了,这则消息像炸了锅一样在上京城里传开了。众所周知,耶律隆晖虽然是先帝景宗的四皇子,却是萧太后所生,和当今天子耶律隆绪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在皇子中的地位最为尊崇。二皇子梁王耶律隆庆c三皇子楚王耶律隆佑先后夭亡,圣宗身体又不好膝下只有一子耶律宗康。一旦圣宗殡天辽国又未立太子,耶律隆晖作为先帝景宗与萧太后的嫡生次子又在皇子中居长是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人。比起耶律郑哥和耶律药师奴来,耶律隆晖继位的机率更大,所以听说耶律隆晖要成婚了,朝廷上下去巴结讨好的人连萧王府的门槛都要踏破了。王府的管事开始心里还有所忌惮,但后来收礼收到手发软,也就习以为常c见惯不怪了。

    大婚和册封的事情前前后后忙活近一个月,上京城里都是热闹的很。终于清静了几天后,还沉浸在一团喜气中的萧王府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不过,看着堂下坐着的这位贵客,耶律隆晖心里也开始琢磨他的来意。

    “韩丞相今日到访,不知道有何见教呀?”

    “萧王殿下言重了,老臣岂敢对殿下有所赐教,殿下折煞老臣了。老臣今日登门是有一事相问,敢问殿下,如今陛下染疾,应早定东宫,依殿下之见当立谁为储君”?韩德让这句话立即触动了耶律隆晖心里最敏感的琴弦。“韩丞相,本王敬你曾经是本王的老师,又是朝廷重臣。这种窥肆宫闱,大逆不道的话就不要再说了。”耶律隆晖板着个脸对韩德让说。

    韩德让却好像没看见一样,“殿下,陛下膝下只有宗康一位皇子,可宗康年幼国赖长君,所以最好的选择是从陛下的兄弟中择立储君。萧王殿下乃是先帝嫡生次子,又居长,以萧王才略必能担当大任,不知道殿下可有意乎?”虽然韩德让说得从容淡定可耶律隆晖心里确实是紧张得很,这样的话要是被人听到了,那可是会引来杀身之祸的。

    “本王不明白韩丞相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王是聪明人,应该明白老臣的意思。陛下早已经和老臣提过,如果朝堂有变就在萧王和周王之中择立储君。老臣看殿下德才兼备,日后必能承继大统,所以特地前来相告。”

    耶律隆晖一脸严峻地盯着韩德让问“韩相为什么来和我说这些,莫非是想坐实了拥立之功?”自古功高莫过于拥立,当年耶律屋质不就是因为支持世宗皇帝即位,和劝说穆宗皇帝勤王讨伐弑君谋逆的耶律察割,所以才受到重用的吗?莫非韩德让想先向自己示好?

    韩德让似乎看出了耶律隆晖的疑惑,笑道“殿下不必多虑,老臣只是觉得有必要给殿下提个醒。韩王早已经开始联络朝臣,拉拢百官了,萧王应该知道韩王向来排斥汉人,若他即位恐怕先帝和太后几十年的心血就付之东流了。何况以韩王的气度,非君王之器。所以老臣希望殿下日后可以接下这未竟的基业,不要辜负了先帝和陛下的期望。”

    交谈了这么半天,耶律隆晖还是不明白韩德让来找他和说这些话的目的。他绝不相信,以韩德让在朝中的威望c地位足以保证他此生荣华,他又为什么会冒这么大风险来支持自己即位,难道是为了萧太后死后能够依旧担任相位。这个想法一冒出来,马上就被耶律隆晖否定了,韩德让不是贪恋权位的人,可他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做呢?他又想干什么呢?耶律隆晖百思不得其解。

    “韩相,既然我皇兄跟你提起过这件事,可你今天却告诉我,不怕陛下问罪于你吗?”

    “殿下莫怪,如今前线宋辽两军相持不下,萧天佐久攻不下,迟早必退。那时只有萧王才有能力接替他,一旦殿下凯旋,离萧王入主东宫之日也就不远了。希望殿下早作打算。”

    耶律隆晖对韩德让反唇相讥道“陛下有子,何须在兄弟中择立储君。明日,本王就上疏奏请立宗康为太子。请韩相勿须多言了。”

    “萧王错了,当今的朝政真正掌权的不是陛下而是太后,如果太后不准,宗康就当不了太子,即使当上了,殿下就能保证他日后一定会顺利登基吗?大辽自太祖建国以来,除了陛下,又有谁是以储君之位即位的呢?述律地皇后废人皇王而立太宗,太宗南征病死杀胡林众将拥立世宗,世宗被耶律察割所弑,耶律屋质劝穆宗勤王,穆宗遇刺群臣拥立先皇景宗。殿下莫非忘了,当年先帝驾崩,若非太后力挽狂澜扶太子登基,陛下又怎么会有今日。我大辽以往为争夺帝位而引起的宗室之间互相残杀的惨剧殿下都忘了吗?殿下难道希望这些悲剧再一次在我大辽上演吗?”

    这韩德让疯了吗?他不知道这些话在外人眼中就是裸地劝自己造反吗?耶律隆晖简直觉得可怕。“韩相请直言不讳,找本王到底所为何事?”看着耶律隆晖已经耐不住性子了,韩德让终于决定开门见山了。“萧王果然睿智,老臣此来就是希望萧王到了幽云之后,能够掌握兵权。日后若上京有变,以殿下的实力足可以承继大位。陛下担心他一旦驾崩,太后会立宗康为帝,主少国疑,独挽大权,这与陛下的本意不符。只有萧王有了兵权,继位才更稳妥,也不至于沦落为太后的傀儡。希望殿下体会陛下的苦心。”

    “韩相放心,本王一定不会辜负陛下的厚望。不过,日后如果陛下要立太子,本王也一定会鼎力支持。”

    “萧王能深明大义,老臣佩服,大辽的江山就拜托殿下了。”韩德让向耶律隆晖施礼道,耶律隆晖赶紧扶住了韩德让,毕竟这是自己的老师,也是当朝丞相朝廷重臣,哪能让他给自己行礼呐。“韩相不必多礼,本王哪敢当老师如此大礼。”韩德让没有理会耶律隆晖,坚持行了礼,看拦不住韩德让,耶律隆晖索性任由他,等韩德让离开后,耶律隆晖才算是松了口气。

    “看来,殿下要早点启程离开上京去幽州了。”听到这声音,耶律隆晖心里把南关靖埋怨了个半死,大白天的突然从后面走出来,连个动静都没有,实在是太吓人了。

    “先生说的有道理,明天我就上表:请陛下恩准我前往幽州。”

    虽然耶律隆晖久不在朝,但对朝廷里的事也是十分清楚的。由于圣宗一直无子,所以不少人都有了劝圣宗立兄弟为储君的想法。可碍于萧太后的威慑,而且圣宗后来也有了皇子耶律宗康,所以并没有人敢提这件事。不过,许多官员私下里已经开始联系了,韩王耶律药师奴也就成了他们心中的不二人选。可是,自从耶律隆晖回上京后,官员们心里已经有了新的打算。所以对于耶律隆晖来说,现在离开上京是最好的选择。原以为回到了上京就可以远离那些争斗,现在看来他完全错了,这里的争斗一点也不输于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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