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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坐镇幽云

作者:萧靖轩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次日早朝,圣宗接到了耶律隆晖请求前往幽州的请求。圣宗早就想将幽云十六州和渤海之地控制在自己手里,如今既然耶律隆晖请求去幽州正好遂了圣宗的心愿,所以圣宗非常爽快地就答应了,让耶律隆晖即刻启程。

    圣宗心里有他的想法,幽州是辽国的南京,战略地位举足轻重。如果占据了幽州,也就占据了从北方通往中原的必经之路,让耶律隆晖卡住了幽州如同卡住了萧天佐南征大军的咽喉。派其他人去圣宗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而圣宗最为信任的耶律斜轸又被派往渤海,如今圣宗身边的人只有耶律隆晖能担当大任了。

    在临行前,圣宗还把耶律隆晖叫进了宫,亲自嘱咐了一番,兄弟俩也进行了一次促膝长谈。“四弟,你此次去幽州一定要记住,一定要将幽云突骑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留守幽州的萧挞凛你要拉拢他,只要他被稳住了,幽云就不会乱。还有忽里克你得提防着,这个人也许会坏大事。至于萧天佐的人,你必须在幽州清除他的亲信,这样你才能立稳脚跟。”

    “皇兄的嘱咐,臣弟记下了。臣弟一定会守好幽云,请皇兄放心。”

    圣宗咳嗽了几声又往四周扫了一眼对耶律隆晖说道“四弟,朕的身体已经不行了,也许支持不了多久了,而宗康年幼,所以这大辽的江山就只能托付给你了。母后一心想学述律地皇后,想控制朝政。如果她因一已之私,立宗康为太子,继续临朝称制,大辽恐怕必生动乱。当日述律后在太宗死后想要扶持幼子耶律李胡,最终导致国中大乱的事,朕不希望再发生了。”

    耶律隆晖自然听明白了圣宗的意思,如果不是因为述律后的阻挠,耶律倍身为太祖长子且已经被立为太子,即位名正言顺,皇位自然会传到自己一脉。可是,述律后因对权力的却扶持太宗即位,后来又想让幼子耶律李胡登基。倘若不是因为述律后,辽国自太祖以来,四世帝位承袭的动乱就不会发生了。

    “皇兄,母后一心想入主中原,所以对朝政抓的很紧,可是对大辽她还是有功的。”

    “好了四弟,朕都明白。朕希望你不要辜负朕的期望。”

    兄弟二人瞬间都沉默了,殿内的空气也都凝固了。耶律隆晖在沉默中拜别圣宗,但无论是圣宗还是耶律隆晖都没有想到,整个大辽王朝的命运从此都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既然圣宗已经准许耶律隆晖前往幽州,也就没有理由拖延,只是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耶律隆晖就带着萧玉颖和南关靖c严寒等人启程去幽州。那排场比起耶律隆晖在上京的场面逊色了很多,前来送行的都是各家派来的使者,只有韩德让c耶律郑哥和耶律药师奴等几个人亲自来送行。大多数人都留下了礼物就离开了,韩德让鬼使神差地最后一个离去,对耶律隆晖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如果没有什么大事情,萧王就留在幽州,不必回来了。”

    坐在马车上耶律隆晖一直在想韩德让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如今圣宗将幽云十六州的兵马大权都交给他,必将引起各方势力的忌惮。萧天佐手握重兵,耶律药师奴深受朝中守旧派大臣支持,他们都对这个位置虎视眈眈,待在这个位子上就如同在火上烤,如履薄冰。圣宗虽然有心传位于他,可一旦圣宗驾崩,那些觊觎帝位者必会发难,到时候鹿死谁手还未可知。河北诸将是否归心也犹未可知,前方的路还是很漫长很迷茫,可他只有坚持走下去,绝不能掉以轻心,否则就会坠入深渊,死无葬身之地,而且永无翻身之日。

    上路的第三天,耶律隆晖就不再坐马车,下令快马加鞭奔赴幽州,他想要尽早的在幽州站住脚。

    至于幽州方面接到了圣宗的圣旨后,早早地开始迎接事宜,萧挞凛和忽里克每天都会派出快马注视耶律隆晖的行踪。幽州太守连萧王府都修缮好了,富丽堂皇仅次于辽国在幽州的宫城。

    萧挞凛过去曾经是景宗耶律贤的亲信,受景宗恩遇,所以一直希望能报答景宗。在朝中众将中圣宗除了耶律斜轸最信任的就是他了,因此,萧挞凛也明白圣宗派耶律隆晖此行的目的,老早就把军中的一切事务做了归置,就只等耶律隆晖的到来了。

    五月的天虽然正值初夏,许多行人却都很少出门,可这天幽州城自萧挞凛起大小数十名文武官员都齐聚在幽州北门外。虽然天气很热,但所有人都不曾出声,只不过隔上一会儿就有人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看看是否有衣冠不整,等会不要失态。

    “快看,来了来了。”大家顺着幽州太守指着的方向望去,只见黄沙滚滚,一行马队纵马飞驰而来,由远及近。当那一行人到了跟前,勒住了缰绳时,萧挞凛立即认出了来人,上前见礼。“末将萧挞凛恭迎萧王殿下,王妃娘娘。殿下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请入城歇息。”耶律隆晖扔下缰绳,跃下马走到萧挞凛跟前扶起他,笑道“萧将军是先帝倚重的人,乃我朝第一名将,小王怎敢当将军如此大礼。天气炎热,诸位都辛苦了,请回府歇息吧!”

    “多谢殿下体恤,殿下请先入城歇息,明日我等在来拜会殿下。”萧挞凛回道。说着带人让开了一条路,耶律隆晖转身上马带着人向城内驰去。

    耶律隆晖进城后,幽州太守就将其引到了新建的萧王府。耶律隆晖自认为多年来游历各地也见过不少豪宅贵院,但见到这座王府也不免吃惊。府外院墙比别处加高了一倍,门外街道也扩宽了许多,光院子里的青花石板和那两棵青柏就让不少人眼中惊羡。至于内中更是富丽堂皇,不过却多了几分书卷气显得雅致雍容华贵。

    “这王府建的真是华丽又不失雅致,实在用心良苦呀!”南关靖猛然感慨一声马上得到了耶律隆晖的共鸣。“先生说得好啊!这王府正如本王心性,贵而不骄。太守费心了。”耶律隆晖问身后的幽州太守示意道。

    “萧王言重了,只要萧王喜欢就好。素闻殿下一向节俭,下官还怕殿下嫌弃王府太过奢华,下官日后一定不再如此铺张。”

    “太守多虑了,本王虽尚节俭,但也明白皇室的威仪也要维护。太守也累了,赶紧回府歇着吧!”

    “谢萧王,下官告退。”

    送走了太守后,南关靖等人识趣地退下,将空间留给了耶律隆晖和萧玉颖这一对璧人。来到居住的院子后,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只见萧玉颖淡施粉脂c更显端庄秀丽c高雅脱俗。突然,耶律隆晖趁萧玉颖不注意,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抱入了房内。在房间里夫妻两人享受着温情,一夜的缠绵悱恻,一夜的柔情蜜意,令耶律隆晖尝到了久违的温存,无限回忆,但他知道现在正是宋辽交战的关键时刻,更是他在幽云站稳脚跟的关键时刻,可不能沉溺于儿女情长之中。

    清晨,萧玉颖轻轻地起身来到了梳妆台前梳妆,回过头来却看到耶律隆晖已经穿戴好衣服,准备要去前厅议事了,所有将官都已经在恭候着,正等着聆听萧王的训示。萧玉颖放下了手中的玉梳走到耶律隆晖身边,一边帮他把衣领梳理整齐,一边说道“端陵,南关先生他们已经在候着了,别让他们等急了。”

    “你放心误不了,国事为重吗!乖乖在家里等着我。”耶律隆晖紧紧地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经过他这么一抱,萧玉颖脸上的红晕久久不能退去,一个人跑到妆台前偷笑,耶律隆晖却已经打开房门出去了。

    “末将见过萧王,萧王千岁。”

    议事厅中,幽云各地的将领都在此恭候,等待着耶律隆晖的接见。“众将军免礼”耶律隆晖坐在王座上向堂上的众将回道。“谢萧王”

    “本王今日召集众将军,是有重要的事宣布。”

    “但凭萧王吩咐,愿为萧王效命。”

    “好,传本王令:南关靖即日持本王令牌巡查各州县,平反冤假错案;袁彬为突骑指挥使c薛英为突骑副指挥使,加强对幽云突骑的训练;耶律宏为征东将军c耶律延庆为定西将军c萧宗禹为平南将军c萧乾义为镇抚将军由你四人负责幽云防务;萧挞凛驻守幽州;忽里克任西京留守,驻守云州。”

    “末将谨遵萧王将令。”

    耶律隆晖刚一上任就夺了幽云突骑的控制权,并将萧挞凛c忽里克束之高阁将幽云的兵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耶律隆晖知道如今他已经很难回到上京,不管是萧太后还是耶律药师奴,一旦他回了上京都不会让他离开。何况,他也不想放弃如今在幽云形成的大好局面,他对皇位并不感兴趣,但他希望完成兄长的嘱托。

    正当耶律隆晖忙着巩固自己在幽云的势力和地位时,宋辽边境上,宋辽两军正在进行最终的较量。宋军自土城之战后和辽军一直在进行拉锯战,双方各有胜负但还是难分高下。萧天佐连派突勒赤c奇葛袭扰宋军粮草大营以及其后方但都被宋军击退。

    “哼,我军如今与宋军对峙数月,却毫无进展,长此以往我军只能无功而返。”萧天佐重重地在案上砸了下去。“元帅不必担心,我军虽不能攻下定州,可宋军粮草不济必求速战,所以宋军肯定会向我方约战到时候以我军擅长野战的优势必能取胜。”奇葛的话提醒了萧天佐,他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一颗棋子没有用。

    宋军长期与辽军对峙,军粮消耗极大,由于担心粮草不济所以穆桂英特地派孟良前往王义荣处押粮,但王义荣却早已经将消息送到了萧天佐处。得到宋军押运粮草的密报后萧天佐即刻点兵,派奇葛c突勒赤率一马骑兵前去劫粮。

    孟良领了令后率人前往王义荣处运粮不敢耽搁,赶紧向定州城赶去。一路上遭遇了多股辽军的偷袭,但都被孟良打退了。

    他们行进的路线有迹可寻,对辽军的游骑来说就容易捕捉他们的队伍,眼前这支庞大的粮草运输队伍一路上已经和辽军几度交手了。辽军看来是真的被宋军打散了,经过这么长的时间,游弋于草原上对宋军运粮队伍进行袭击的人马十分有限,很难组织大的袭击和阻拦战斗。

    不过,他们人数虽少,却充分发挥了游骑兵的机动优势,你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来,所以就得时刻保持高度戒备。他们攻击一旦受阻立即就会远遁,你的战斗力再强也赶不上他们逃跑的速度,所以对他们只能击退,无法予以有效杀伤。辽军攸忽往来,一触即退,尽管始终是浅尝辄止的战斗方式,却使得运粮的宋军队伍疲惫不堪。

    此刻,距定州城只有几十里路程了,按照惯例,辽军游骑不会在太靠近定州城下宋军主力的地方进行袭击,宋军队伍不禁松了口气。

    军旗猎猎,在干燥的风中飘扬,孟良手中刀c胯下马,端坐马上十分精神。这一路上虽然不止一次与辽军游骑作战,道路又泥泞不堪,但他还算是一尘不染,威风飒然。押运粮草的宋军身背弓弩,手上红樱枪,俱是军中精锐,只不过他们哪怕是穿了单层布衣,也挡不住太阳的暴晒,一个个热得汗流浃背,脚上一双靴子沾了厚厚一层泥巴,变得好象有十来斤重,就算轻装徒步而行,这么远的路程也早累的精疲力尽了,何况又是这样的路况,若不是马上就能赶到定州城中,喝一口凉水,躺在帐蓬里凉快凉快,他们真是坚持不住了。

    宋军拄着枪杆儿,打起精神竭力赶路,争取今晚赶到大营,不必再露宿旷野,不必再整夜警醒着以防偷袭,而此时可以看到,在他们前面左右方向,各有五千人的骑兵队伍正像一对铁钳般夹向这条运粮的长龙。左右各有一翼,每翼五千人,每一千人为一大队,排列五层,层层推进。每一百人为一分队,每十人为一小队,迂回包抄,十里之外,宋军斥候急射响箭向中军示警,警讯刚刚传到军中,辽军呼啸而来,距其目标已仅止五里路程,一时蹄声雷动,随风而来,宋军的运粮队伍顿时骚动起来。

    辽军左右两翼,左翼先锋穿一身灰色的狼皮袍子,头戴狗皮帽子,护耳口罩一应俱全,只露出一双凶狠的眼睛,他的手也裹在一层毛皮中,只露出十根手指,把钢刀紧紧握在掌中,这人正是奇葛。右翼先锋是突勒赤,突勒赤披挂整齐,却只是一身轻便的黑色皮制铠甲,皮灰顶上红缨突突乱颤,犹如一簇火焰,掌中一杆长枪,随着越发逼近,他的枪已挟在肋下,枪尖前指,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辽军竟然还敢袭扰?”

    孟良又惊又怒,正欲令人上前迎敌,只见左右两翼无数人马滚滚而来,较此前一路上所遭遇的七八次劫粮兵马何止多了数倍,这才晓得此番敌人有些扎手,当即下令:“快,依托粮车,布三环套月阵。”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辽军马速甚快,宋军依托粮车,三环阵刚具雏形,辽军已冲到近前,奇葛跨下战马撒开四蹄飞奔如箭,手中的钢刀高高举起,在燥热的风中闪耀着嗜血的寒光。另一侧,突勒赤紧攥手中长枪,长枪前指,铁蹄踏踏,犹如一阵旋风般卷过,五十丈c四十丈c三十丈

    “绷绷绷绷”一阵弓弦声响,刚刚扎下阵脚的宋军第一泼箭雨呼啸而去,突勒赤一抖长枪,上护人下护马,拨打乱箭,速度一刻不停,在他后面,士兵们或以兵器拨打,或以取出了马盾,一蓬箭雨下去,倒也有些冲锋的士兵中箭落马,但是根本没有整个部队前进的步伐和速度,这一蓬仓促凌乱的箭雨下去,就像一块石头抛进了汹涌澎湃的河水,只溅起一抹无关轻重的浪花。

    另一侧,奇葛的人马不像突勒赤的人马都是制式武器,统一的训练,反应就是五花八门,各显其能了,有人蹬里藏身,有人举盾迎箭,有人挥舞兵器拨打,有人狂呼乱叫悍不畏死地狂冲,还有人反应极快,早已取了弓来骑射反击,两路大军主将冲锋在前,无数英勇的武士呼啸其后,在溅起的泥泞之中,好象天兵天将一般冲杀过来。

    奇葛和突勒赤充分发挥骑兵的机动能力,迅速集结,迂回包抄,突击穿插,切割作战,漫说是孟良在指挥一支疲军,就算是杨延昭在此,所部又体力充沛,在这样的劣势下也唯有失败,顶多会让对方多付出些牺牲罢了。这一路上,辽军假劫粮劫了七八次,把宋军拖得人困马乏精疲力尽,如今又在宋军最为懈怠的时候突然出现,九浅一深,,宋军终于挡不住了,丢盔卸甲,任人宰割

    辽军十人一小队,仿佛一百枚锋利的箭簇,在运粮的长龙队伍中凿穿而过,左右两翼同时夹击,就像是咬合的锯齿,宋军的防御阵线全部告破,整个粮队被切割成了一截截的零碎。第一波的冲锋就如波分浪涌,杀得宋军人仰马翻,紧接着,第二波打击接踵而来,辽军千人为一排,左右两有五列纵队,五次咬合之后,宋军成了被剁碎的肉馅。

    最后一拨冲锋的骑兵交错而过的时候,第一拨冲杀过去的辽军已拨马回来,开始了下一轮的冲锋,长槍大戟,铁叉钢刀,利刃碰撞,火花四溅,横七竖八的车队中已抛下了无数的一尸一体,面对着这种根本无法抵抗的打击,宋军放弃了粮车,开始向四周逃散,如此一来,更轻易成为对方的猎杀目标。

    孟良惊怒交加,舞动一杆长刀,恍若猛虎出柙一般左挡右杀,可是战阵之上哪有万人敌?一人之力实在微乎其微,辽军十人一队的密集冲锋就像一波一波永无止歇的潮水般涌来,孟良杀得汗流浃背,却觉得敌人似乎越杀越多了。他原本一尘不染的风采全然不见了,他的汗水模糊了双眼,双臂酸软的已抬不起刀。辽兵越来越多,孟良无奈地催马向定州方向跑去。

    “穷寇莫追,都加紧时间打扫战场”奇葛兴冲冲地检查着一辆辆大车,顺手一刀刺开一袋粮食,白花花的大米流淌出来,顺手接了一把,在阳光下,那一粒粒米就像珍珠一般晶莹剔透。

    “奇大哥,这些粮食够咱们吃一阵子了。”突勒赤口水直流,立即吩咐道:“快,快快,每个人都尽量往马上装,能拿多少拿多少,剩下的全都烧了,快一点!”将宋军的粮草搬运完后,辽军将余下的辎重付之一炬,奇葛和突勒赤便回营向萧天佐复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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