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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作者:唐风(唐晓鹏)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是章铭立亦抚掌大笑。“好曲,妙曲!竟是首次听闻!幸甚,幸甚矣哉!”

    华方慧一直十分专心,此刻却皱了眉头:“她们唱这个?什么意思?”

    章铭立靠拢回答:“这诗并不难懂。头两句,求天问舍的,没意思!立功塞外的,没意思!乡间归隐,诗书礼乐束之高阁,更是狡伪难耐!想想一生刀剑无功,只留无数冤魂,实连归隐的资格也无。最终落地可不是自尽,而是直挂云帆,另辟他途。曲子哀而不伤,意气消沉又转为昂扬,难得,难得啊……与这宁真的身世,与今日此景,着实有几分暗合。”

    华方慧全无所感,弄得章铭立十分没趣。回头看那两个护卫,金止月和郝秀正扳着指头在对证什么。“颜当是完颜,自断刀骑。铁斧迎柯……这是柯武吧?书乐必是乐淑姐。……那冤魂雨是什么?……他妈的,青魂剑雨!”神色十分古怪。华方慧也回头看着他们:“全说齐了?”

    “说齐了。”几个人一起去看滨田雄。他正在发愣。华方慧推了一下他,滨田竟不理睬,只望着台上两个领舞女孩。“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牙关咬紧,腮肌凸出。

    “怎么了?”

    “这是谢氏家人!”

    众人一齐变色。

    注释:①朱纨(14941549),明抗倭名将。字子纯,号秋崖,长洲(今吴县)人。正德十六年(1521年)进士,历官知府、南京刑部员外郎、四川兵备前使、广东布政使。嘉靖十五年(1536年),在四川兵备副使任上,配合副总兵何卿平息少数民族叛乱。嘉靖二十五年,擢升为右副都御史。次年,任提督闽浙海防军务。时闽浙沿海倭寇大肆侵扰,海盗商人与地方豪绅与倭寇勾结为患,海防废弛。朱纨到任后,禁止大陆“渡船”入海,加强保甲制度,搜捕通倭jiān民,整顿海防。派兵驻守漳、泉、福三州和宁波沿海,堵截倭寇。

    ②俞大猷(15031579年),明抗倭名将。字志辅,号虚江。福建晋江人。20岁时继承父职任百户,开始学习骑shè,“剑术天下无敌”。后历任千户、武备、参将、总兵官等职。嘉靖(15221566年)中转战江浙闽粤,抵御倭寇,多立战功。著有《剑经》、《兵法发微》、镇闽议稿》、《征剿古田事略》以及《正气堂集》、《洗海近事》等,后两种流传至今,仍为研究明代史事特别是抗倭事迹者所称引。

    八

    他命二女为他戴上面罩。扣子刚一扣好,他的腰就挺了起来,成了宁真。二女肃然叫了一声“宁姐”,在一旁垂手而立。

    ******

    台上一曲舞罢,谢雨心谢雨花灿然微笑行礼,退入后台。几个仆fù过来卸装,两个姑娘挥手让她们走开。

    “绝然是他!姐姐,我不会记错的!”满腔仇恨,只化为一声哽咽。

    “怎么办?马上告诉年……宁真姐吗?”

    “不妥。姐姐这份家当来之一易,而且身子太弱,一触就会要命。我们自己干!”

    “怎么干?”

    “你回内堂,那墙上有一支红木小弩,嗯……还有一瓶佛朗机yào在馆主床下木箱中。都找了来!那瓶yào馆主从不轻碰,说是剧dú,你只需取一点儿即可。我在这里盯住了他。今日为谢家旧主,雪此大憾!”

    “也为我们自己和馆主报仇!”

    “正是!快,快走!”

    ******

    。

    此时台上三个男孩在表演柔功杂技,韧带之好,也就双屿孩儿营可堪相比。滨田雄环顾诸座,有些人兴致盎然,大声赞叹,有些似已见过这个节目,与邻座闲谈;有的起身涌上环廊,多半是要点姑娘陪酒陪唱了。但他们那一副带着爱护的随意姿态,却在举手投足间隐隐透露出来。

    滨田雄转过脸,面向众人,语调低沉。

    “此处是敌非友,馆主心机凶险。章兄,你是否可带人袭杀此间主人?”

    “我?不太好办。这间艺伎馆是泉州青楼之首,有大批官员和江湖人士捧场,整日车水马龙……明做暗做,都很不方便。”

    “嗯。那么我们自己来干。不过此刻万难下手,先退出大厅再说。我怕她早已处心积虑……金止月,郝秀,你们两个在前面走。章兄跟着,发妞跟着章兄走。我断后。走吧!”

    诸人鱼贯而出。出大门到河边,看着那秋千桥,只觉得杀机重重,竟不敢过,章铭立带队从侧路绕行。走了好一阵才到系马柱前。滨田雄自己上马先行,鹰视虎目,不放过任何动静;华方慧章铭立坐轿,两个孩儿营牵马步行,只怕马上反应不灵。

    堪堪上了大路,似乎无事。还是一路小心翼翼。走了半个时辰,拐个弯就是章府了,守门家丁已经在望。滨田勒马回转,

    “行了。我去会会这个馆主。金止月,郝秀,我们走!发妞和章兄就别去了。”蹄声得得,说走便走。

    华方慧窜出轿子,在杠上绊了一跤,推开了轿夫想喊。又没喊出来,心想我跟去看,必成拖累。没有武功果然是麻烦,眼望着滨田和两个孩儿营背影渐小。

    这时金止月听到滨田雄“哦”了一声,倒撞下马,摔得极其不祥。

    金止月和郝秀长刀一拔,离鞍而起,一前一后落地,把滨田雄夹在中间。凝神注视,细听敌情。小街上瞬间毫无声息。

    后面蹬蹬哒哒,华方慧、章铭立和几个轿夫家丁急步跑来。金止月依然注视前街,蓄势待发;郝秀收刀跪下察看。华方慧提着裙裾飞奔,摔了个大跟斗滚到了滨田雄跟前。“滨田哥……怎么了?起来!”

    一试,呼吸还有。翻翻眼皮,凝住不动。两个轿夫把滨田雄架起来。章铭立看看确无动静,说了声“走!”众人纷纷攘攘裹了滨田雄回宅。华方慧回头一看,金止月依然站在那里,瞪着空旷街道,便如塑像。

    “小金?”

    “嘘!”他并没有真成塑像,“嫂子快回,叫郝秀来!”

    华方慧转身便走。一群人七手八脚把滨田雄放在床上,再试,呼吸还有。“郝秀,快去前街!金止月还在那里。”

    郝秀想想这里无事可干,章铭立已经去延医了,提了倭刀奔到金止月身旁。“怎么样?”

    “一直没有动静。”

    “一点儿都没有?”

    “没有。”

    两人轻轻踏前几步。街道上连条狗都没有,凝神久了,只觉夜寒袭人。

    “大哥什么伤?”金止月低声问道。

    “一根长针扎在胸口,入ròu半寸。”

    “就这点儿?”

    “嗯。针上有dú。”

    两人不再说话,静静谛听。金止月把刀jiāo到左手,右手到腰间取了一只短铳,藏在背后。

    他细声细气地说:“郝秀,我……有一把……短铳……咱们惊他一下……注意……”

    郝秀也悄悄回答:“好的……打吧。”

    “砰!”的一声大响,声如巨雷。“这边!”金止月和郝秀急步奔向左方。郝秀扶墙一蹲,金止月跑上后背,同时发力,“唰”一下金止月上了房顶!

    这时才有街邻扰攘,夜犬狂吠。一扇扇窗户打开:

    “什么怪声?”

    “什么人?”

    “抓贼呀!”

    “俺被抢啦!”

    金止月望住前面黑影,奔腾跳跃,越追越近。

    那人似是女子,身材曼妙,喘息颇急,忽然憋着嗓子嘶哑地喊起来:“杀倭寇啊倭寇来了啊不要让他跑了!”边喊边逃。

    房顶下面只见东一个西一个,光膀子男人提了扁担铁楸菜刀跳出房门,指着房顶上的黑影大喊:“真有倭寇!大家快起来莫走了恶贼!死婆娘快去找梯子!”

    那女子一拐弯,就在这一带房顶上兜起了圈子。

    人越来越多。抓住了能怎样?金止月转身跳下房顶,放弃了。

    郝秀收了倭刀,褪去黑色外衣,自路边抓了一根竹竿,大喊着“杀倭寇啊抓倭寇啊”,向金止月那边奔去接应。两个汇合后提气加劲,几十步跑过,所有追赶之人全被甩掉。

    “呼!”靠墙扶膝狂喘,半晌方才宁定。互相沮丧地看了看,不由笑了,“走吧,他妈的。”

    两人回到章铭立家,见华方慧坐在床上,滨田雄正在给她膝盖上yào。一时间只觉得乾坤倒转,时空错乱,难道是华方慧中了暗算,而我错看成大哥?

    问后才知,医生已经来过了,说那针上dúyàoxìng情十分温和,都不堪一个“dú”字了,只能算一种麻yào。滨田雄昏迷半个时辰就恢复正常。不光是他二人糊涂,便是滨田雄章铭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二人说了对方摆脱追踪的事,面红耳赤,觉得很没面子。倒是滨田雄对他们的机警大加赞扬,对那女子只一句话赖帐鬼的家人,自然是有几分无赖手段的。

    这边厢章铭立极力主张下一次狠手,他越想越觉得滨田有理泉州港外的海盗,多半就是以这宁真为内贼!

    四个双屿人都不太搭茬。对方在泉州的江湖地位,已于今夜稳固;派个刺客,在他们万般提防中从容下手;又在双屿两个出了名的探子面前溜掉;最可虑的,便是还大大咧咧留了滨田的一条小命。

    那根针上淬点儿什么不行,却淬麻yào。滨田雄一想到这儿,便定了计:此事我们拿不下了,飞鸽到松江,请张乐淑、柯武直奔泉州。

    华方慧出了个主意:他们怕只是针对你滨田雄的,与我无关;明天我去看看。滨田雄露出少有的粗暴:别说这些废话!

    ******

    。

    第二天,孙平北早上起来,面上太阳打坐。

    心念:前面是东,后面是西,左边是北,右边是南。然后鼓出下巴ròu,“呱呱呱呱”,学了一阵蛤蟆叫。觉得嗓子毫无进境,心中不乐。

    谢雨心端了早饭进来,见他“呱呱呱呱”,也不以为意,只说你这样练习十万次,也恢复不了男声。弄不好把剩下的那点嗓子也搞坏了。

    孙平北看了她一眼,她便住嘴。

    谢雨花端了面盆进来,叫他擦脸。这俩姐妹互碰了一下,面有喜色,孙平北那只瞎眼没有瞧见。

    她们服侍他起床后并不离开,咭咭咯咯只说昨夜馆主大获全胜之事。孙平北细查默记她们的表情动作,在心中一一模仿,也不赶人。

    但是她俩这一大早也太精神了,说不完的话藏不住的欢喜,孙平北终于起疑。

    他命二女为他戴上面罩。扣子刚一扣好,他的腰就挺了起来,成了宁真。二女肃然叫了一声“宁姐”,在一旁垂手而立。

    先审这俩丫头。

    宁真默然半晌,问她们都记得昨夜有哪些客人。

    二女你一个我一个,数出几十个来,但避开了滨田雄一伙。

    宁真想起我可是亲口对滨田雄说过“便如阁下所愿”的,你们会不记得他?

    再问:谢家被屠,你们在后花园,可曾见过一个身材高大,使一柄黑刀的倭寇?

    于是崩溃。二女早就心虚胆怯,问到这里已无力撒谎。先是挤了一会儿牙膏,后来便竹筒倒豆,连那瓶dúyào偷了如何淬上长针,也jiāo代得清清楚楚。

    宁真想:问题不大。起身缓缓踱步。

    “我过去于大明朝当兵,深知倭寇之能。你们报仇心切,但还是要筹谋周密才好。我看你那一针shè出后,没那么容易脱身吧?”

    两女挨了训,嘟嘴不答。

    孙平北自扮女人之后,气xìng逐渐转柔,不再动不动暴怒,“滨田未必便死,我看,是肯定没死。我那瓶yào……对女子有奇效,对男子则需下足份量。唉!太冒险了。”她一边叹气,一边满肚子的好笑,“谢雨心,今天中午以前,下一张拜帖给他们,说我下午登门拜见。”

    “馆主要亲自出马?”两女又惊又喜。

    “只是探探这滨田雄还剩几口气。”

    “是!”

    两女躲过风暴,且从未见他这样乐意帮忙,互相握着,很是感动。

    “白天我们得把正事做完。书乐号的侧舷铁板条,何日到齐?”

    “大概后天吧。佛朗机人送货很快。馆主,你何以一定要南洋镔铁做船舷铁甲?太贵了!”

    “你不知道实心铁弹的厉害。若是棕麻裹油的弹芯,我那楠木船板能够挡住,但长pào铁球,shè中船身便像钢针穿过鲁锦。中土过去冶炼技术还好,现在远远不如南洋。琼州一带倒有好铁,给遭瘟的宦官来个专营!买不到啊。”

    难得听到他倒苦水,两女虽然半懂不懂,但芳心可可,只盼自己多学一点儿,将来也好分忧。

    “馆主,下午这一趟,你还是别去的好……护卫不足,那可是虎狼之地。”

    “无妨。正式拜访不比其他,我要是进去了就没出来,章铭立也不用在泉州混了。他们要是想不到这个,我可以帮他们想。”

    两女看看她的背影,一时又敬又怕。他现在模仿女xìng步态,已经是十足十了,而且动作轻柔典雅,比她们两个正品雌儿还强。但一副头脑,依然带着那种凶邪霸道的作风。

    “书乐号龙骨已成,即日就要全面上工。你们两个,这几天抽空去丝南水汊,潜下水去,把响螺号的形制仔细摸清。注意找到哨兵死角。我要一张画影图形,你们带上长尺,把它好好量上一量。”

    “是!”

    “谢雨敏回来了没有?”

    “还没有。但昨日有一艘西班牙船在泉州港补水,带了消息。说雨敏跟摩柯加多jiāo易成功。你究竟给他她什么信物?这么管用?”

    “真的?太好了……太好了!雨敏真不错啊……等一下,这个西班牙船,有pào么?”

    “有pào。它是……卡拉克船。”

    “咿哦,那是贵客呀。今晚一过,我得去拜访他们。冬天放过了佛朗机船,把我心痛的!”

    “你会说……西班牙语?”

    “会。”

    两女互相看了看。一个大明禁军刀牌兵,会说西班牙语?

    想不通便不想。谢雨心问:“那,我们如何准备呢?您去会西班牙人,是想做什么?”

    “购pào。我希望买下一半舷pào。那可是红夷pào,比佛朗机厉害多了……嗯,他们可能不稀罕银子。你们到市面上,订一百匹苏缎。”

    “这为什么?”

    “西班牙人来中土,肯定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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