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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章四、来而不知何往

作者:舍慧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临近傍晚,“野草”一行人总算入了镇,大个将货物扛在肩上,跟着石墨和黑炭去找商队脱手。而小草看着面前跟着自己,一言不发的木头,却犯了难。

    把他带回镇上已经可以了吧,毕竟是个陌生人。

    正当小草纠结之际,阿瞳穿到两人之间,对着木头说道:“我们已经送你到枯木镇上了,也算仁至义尽,就此别过吧,无论你是真失忆还是装失忆,已经和我们没关系了。”他转头,对着自家队长又道:“他们几个卖完货一定会去纳凉坊,队长我们先去那儿等他们吧。”

    纳凉坊是“参天树”独家经营的酒馆,每次“野草”拾荒归来都会去那儿聚一顿,这是惯例,也算庆祝众人又活过这一趟了。

    小草略略迟疑,又轻叹一口气,对那个木讷又可怜的少年说道:“这世道,总归要靠自己,你好自为之吧。”说罢,带着阿瞳离去了,留下了一个茫然无知的少年。

    至此,我们的主人公——现在他依旧不知道自己是谁,姑且继续称之为木头吧,即将开始他的下一段旅途,而这,也将是史诗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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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这段伟大旅途的最初,便是——觅食!

    没错,木头同学赶了一天路了,中午也就草草吃了点干粮,刚又在镇门口排了这么久队,现在早已饥肠辘辘,他准备先去找点吃的。

    于是乎,他淡定地走在枯木镇的街头,东张西望想找家吃饭的地儿。作为一个贸易起家的城镇,餐饮业可是非常发达的。木头放眼望过去,各类酒馆旅店排满了枯木镇的主干道,不过他看了一眼,便绕过这些装潢华丽,人来人往的饭店,开始往一些小弄堂里钻,走着走着,道路越来越窄,两侧行人也渐渐冷清起来,突然他眼前一亮,看到一家小门小户的酒馆,光看锈迹斑斑的门庭就知道这里生意不怎么好,门前一块闪着光的牌子,上面亮着几个字“木槿花”。

    就这里吧,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皮,木头也懒得再走动,便推门进到“木槿花”内。

    这是间小规模的酒馆,昏暗的灯光下只有几张桌子散落在周围,吧台前,一位中年人坐在后面,手里拿着一本破破烂烂的书,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浑然没有注意有客人光顾。

    木头打量着中年人,中等身材,一脸颓废,无精打采,轻松了一口气。然后走上前,在吧台上敲了敲,待中年人抬起头,便轻吐两字;“吃饭。”

    木头不愧为木头,言简意赅。中年人也是个散漫之人,屁股都不带挪一下,只是回头对里面喊了声:“锦绣啊,出来接客。”

    说完,头一低,继续沉浸在书本当中,竟理也不理木头了。

    木头好奇地看了眼中年人看得书,书封面呈古朴的淡黄色,上面并没有书名。这时,酒馆内厅传来动静,率先传来的是一阵清脆的叫囔声:“你这懒汉!坐在前面却从来不招待人,这酒馆迟早被你玩坏掉。”

    一个矮小的身影窜了出来,是个不过十来岁的小男孩,长得非常秀气,一身黑色西装制服显得有点正式,他快步走到坐定在吧台前的木头面前,一脸殷勤看着木头:“欢迎来到‘木槿花’,我们这是枯木镇有数的老牌酒馆,向您推荐我们这独家调制的‘断蓝火’,绝对让客人您终生难忘。”

    看着眼前说得天花乱坠的男孩,木头张张嘴,不知该如何回答,最后只得又重复最初的两个字:“吃饭。”

    “哦哦,我们当然也提供饭食,我推荐叶丝饼加狗肉汤,这是枯木镇的特产,来到这里怎么也得吃上一顿,当然,配上‘断蓝火’就更美妙了。”

    感受到饥饿的肚子,木头继续张张嘴,然后点了点头。

    “好咧,客人请稍等!”这个叫锦绣的男孩似乎因为来了生意,感到非常高兴,转身窜到内厅去了。

    中年汉子依旧一副懒散样子,根本不像个酒馆老板,倒像是个被老板剥削的伙计,木头乐得没人和他搭讪,四处打量着这间酒馆,又看看外面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里思索着。

    虽然跟着他们来到了这里,不过,接下来我该干什么呢?

    想着想着,木头突然闻到一阵香气,定睛一看发现桌上不知何时已放了不少菜,外加一杯晶莹剔透的液体,闪烁着蓝光。

    锦绣站在一边搓搓手,微微弯下腰,面带微笑地说道:“客人请您慢用。”这模样,完全不像个十多岁的男孩,活脱脱是个经验老道的服务员,这和那个依旧两耳不稳的中年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木头立马低头,迅速地吃了起来。恩,叶丝饼的味道很好,和小草给我的差不多,汤也很香。这酒?木头端起名为“断蓝火”的鸡尾酒,闻了闻,是淡淡的甜味。然后抿了一口,没什么味道,挺好喝的,于是他一口把这杯酒倒了下去,喝完咂了咂嘴,不错。

    然后,当锦绣目瞪口呆地盯着他时,木头一头栽倒在了桌上。

    于是乎,几小时后,当小草疲惫地回到位于小巷内的家,那间十里叔开得名叫“木槿花”的酒馆后,同样目瞪口呆地看到,那个傍晚略带离愁思绪告别的少年,正趴在自家酒馆吧台前呼呼大睡;旁边自己的小弟锦绣气呼呼地围着他转,而大叔则坐在吧台后,一边看着书,一边无奈地笑着,待发现自己站在门口时,便招呼自己赶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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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早说过,我早说过!在这偏僻的地段开什么酒馆嘛,那懒汉偏偏不听。好吧,开就开嘛,姐姐你烧得菜不怕没人来,可这懒汉自己没个正行,来了客人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是个人都被他气跑了,哪还有什么生意。亏姐姐你还给酒馆取名‘木槿花’呢,这可是老妈最喜欢的花,真是糟蹋了好名字。”

    “好不容易来了个客人,谁知道是个吃霸王餐的,酒量这么差点个‘断蓝火’,这酒就是头牛也一杯就差不多倒了!现在可倒好,钱没赚到,还躺在这里送都送不走。”

    昏暗的灯光下,锦绣不停地向自己的姐姐抱怨着,一边数落正把木头搬进屋的中年汉子,一边恶狠狠地盯着汉子背上的少年,小草坐在锦绣对面,两眼无神,右手轻轻扶着额头,正在理清整件事的思路。

    “所以说,木头来到咱们店里,吃了一顿饭后,喝了杯‘断蓝火’就倒了?”

    “对呀,这个人吃了顿霸王餐,钱都没付呢,就倒在我们店里”锦绣说道一半,突然反应过来,“木头?姐姐你认识这个人?”

    “恩,确实认识,下午我还刚和他分开”小草把前几天遇到木头,然后把他带回枯木镇的经历说了一遍。

    “等等,让我整理整理。”锦绣听完,两手一举,片刻后指着昏睡的木头说道:“姐你是说这人三天前还在沙漠中等死,你把他救回了枯木镇,然后他就来咱家酒馆骗吃骗喝?”

    “额,基本没错,救他的时候他就说自己身边是没钱的。”

    锦绣听完,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走到中年汉子身边,边拉了拉他的裤管,边说道:“请帮我把这个不知所谓的人给扔出去,唉等等,先等我把他衣服扒了!”

    “锦绣,别胡闹。”小草斥了小弟一声。

    “姐!”锦绣略感委屈。

    小草看看仍旧昏睡的木头,不得不承认,再一次见到他时,小草感到一阵欣喜。说不上什么好感,但让这位善良的姑娘对一个无依无靠的少年不管不顾,确实使小草内心抹上了一层负罪感。相逢即是有缘,她觉得她有必要帮助这个少年在这片废土上生存下来。

    于是,她对着中年男子请求道:“十里叔,麻烦您,能把他搬到锦绣房间去。”

    “姐!你真要把他留下呀,这可不是以前那些阿猫阿狗什么的,这是个大活人!”锦绣整个脸都垮了下来,“而且,他睡我房,那我睡哪。”

    “今晚你和我睡吧。”小草抱着锦绣的头,两手肆意揉着他的头发,把锦绣本来整齐的发型一下子打乱了,“相逢即是有缘,这世道能帮帮人家就帮帮人家吧,何况是认识的。”

    “我不是小孩了。”锦绣两颊通红,但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他挣脱了姐姐的怀抱,开始整理自己的头发,“哪是什么认识的,你一共见了他几天。”话虽如此,但也不再反对了。

    “老拿这招对付我,我是没辙了。不过最多让他住一晚,咱家可没余力养这么个闲人。”

    “知道了,我家小弟最会持家了。”小草应道,打发锦绣去了自己屋,然后跟随十里叔进了锦绣房间,看着十里叔把木头扔到床上,不自觉叹了口气。

    那个懒散的中年男子,即是小草口中的“十里叔”,安顿好少年后,对小草点了点头,便向房门口走去,在他出门之前,小草听到他自言自语着说道:“听说,老铁匠那最近想招个学徒来着。”

    小草转头,发现十里叔已经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门。

    呵,还是十里叔有办法。

    这个中年男子,叫十里荡,自称是母亲的朋友。三年前,也是母亲死后的两年后,他寻了过来,我们姐弟两带着他到母亲墓前,他在那坐了三天三夜,然后就说要照顾我们。到现在也已经三年了,虽然小弟很不待见他,但每逢自己苦恼的时候,十里叔总能帮自己想到办法。

    小草想着,心里一阵安心,毕竟只是个十八岁的姑娘,为了弟弟一直强撑着,能有个依靠真不错。

    随后,小草望向呼呼大睡的木头,丝毫不知自己已经被少女安排去做学徒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根木头呀,帮你找个活干,老铁匠脾气倔了点,但也是个好人,希望你能在枯木镇生活下去。

    小草一边想着,一边出了房门,向着自己房间走去,走廊边是一扇小窗,经过窗前,她抬头望望星空,心里默默祈祷着。

    希望,明天的雨不要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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