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白上辈子并没有在「通山剑派」呆了多久，他的一身武艺虽然是在这凉州北雁山打下的基础，但使他成名c使他越过那道天人之坎，成为江湖上真正高手的秘籍奇遇却与这里并没有多少关系。
但终归是一切梦想开始的地方，他的武道之路的，时间不算长，却还是留下了许多回忆。
虽然记不清像自己在队列中的站位这样的小事，但万不至于对师门长辈的名字都记不住，而看这些一起训练的同伴对他的深刻印象，又绝不是什么只见过一两面的人物。
余白现在可以肯定，在他的记忆里就绝没有宗宽的名字出现。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余白陷入了思考。
玄重站在队列的最前面，半弓着身子等了好久，却还是没有听到预料中的答覆。抬头微瞄，发现那抹棕黄色的身影依旧在朝下面观望。
踌躇良久，玄重见还是没有反应，便又再度躬身喝到：“请宗宽师伯赐题！”
‘哼！’
宗宽一拂衣袍，站了起来。刚才下面的动静他都看在眼里，这一批的学徒心性不够，竟然出现了明显的骚动，更主要的是那个就连自己的站位都记不住的臭小鬼还大大咧咧地站在人群里看着他，一点都没有反省的意思，这让他决定给他一个教训。
大大地教训，
长记性的教训。
“打五极拳！”站在「观武阁」二楼的宗宽望着下面战列整齐的人们洪声喝道：“打，给我打，打到不能打为止！”
在一个剑派里考核拳法，不得不说是有些奇怪了。
可是当楼阁上的宗宽说出‘打五极拳’这个试题开始，现场就开始泛起了一片哀鸣，仿佛就已经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来。
‘竟然会是五极拳。’
余白在脑海略一思考，便想起这个名字所代表的意义。
五极拳并不非只是一套拳法，而是五套各自完全不相同的拳法，以金c木c水c火c土世间五属各自命名，每套都可以各自分开使用。
可这有些嚣张的名字却不代表拳法本身有多厉害，事实上这五套拳法即使以最宽容的眼光来看，也只能称得上是平平无奇，甚至在很多方面上来讲颇有些缺陷，临敌对战实在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可它却依旧在江湖上存活的好好的，不光在江湖的最底层人士中几乎人人都懂，甚至在名门大派里也颇有不少人研究。
这当然不是因为他的威力，江湖上比这好的拳法一抓一大把，即使是大乾最底层的兵士修习的军中拳法，威力也比五极拳高上一个档次，大约只和最不入流的太祖长拳c野球拳等一个水平。
使这五极拳在江湖中流传甚广的，则是他耗力甚巨的巨大缺点。
这五套拳法如果分开使则不妨，所需内力无需多少；而若无贯串之意亦无妨，其运劲法门对身体的负担也只是正常水平。
可若是依照某种顺序从头至尾招一式的连贯运使这五套拳法，其运劲法门，会给身体造成十分巨大的负担。
每使过一套拳法，拳法所需耗损的内力便得翻上三倍。虽然单独每套所需的内力很低，即使是武道首境「缘起境」也能运使，可若是连续使到第五套，便是武道第五境「望云境」的高手也难驾驭。
能运使到第几套第几式便代表了一个人的内力水平，而在门派里，则变成了考核弟子内力水平的标准。
宗宽现在所指，便是指的这样的一种拳法。
而因为每使过一招便会耗力增加的缘故，往往使拳者会落得个精疲力尽的结果，甚至是昏晕过去也说不定。这也是为什么现在平台上一片哀嚎的原因。
“是！”
玄重领命转身，板起脸来面对眼前的这批学徒。
“安静！”
有些愠怒的话语从玄重口中蹦出，众小赶忙息声以待，这名负责授业的半个师范，的确是众小目前心中最敬重的人。
“金拳第一式”
玄重点了点头，半蹲坐腰，气沉丹田，舒肩展臂，准备开始带领众小开练五极拳。
“哈！”
众小一并吐气开声，随着玄重的动作，开始打起五极拳了起来。
余白混在队列当中，跟随着他人动作练习起来，初时还有些迟缓c生涩，毕竟这拳法他也好多年没练了，上辈子的他真正艺成之后，他大部分时间只专注于剑，对于剑法之外的东西大多舍弃不用。
只有最开始还呆在「通山剑派」的时候会和如今一般，在这「凌云阶」宽大的青石平台上修炼这套拳法。
越过晦涩的记忆，两世的余白在同一块青石平台同一个位置上打起同样一套拳法，两世的身影渐渐重合。
不，不对。如果有人能追溯亘古流淌的时间之流c穿透两世的尘光之幕，当能发现这一世的余白身形正逐渐脱离两人协调的步调，越来越快，成为完全不同的另外一种样子。
余白越打越顺手，初时的迟缓c生涩早已不见，一套简单的五极拳中的「金拳」越打越快，动作之间转换流畅至极，甚至比在前面领着的玄重还要流畅。往往这一式玄重还没有完整展开，余白便已经早早地打完，准备开始打下一式了，其中微妙的差别，已经渐渐让余白成为整齐队伍里的显眼存在。
——这是怎么回事？
余白本身也不大明白，为什么这套拳法会一反常态越使越轻松，若不是他还有些理智，刻意的放缓了些许动作，怕是玄重才使到「金拳」的一半，他便已经使完一整套「金拳」，开始打起「木拳」了。
可在平台的尽头，「观武阁」二楼的宗宽本就注意着余白这个拖后腿的人物，此刻那微妙的不和谐感，立刻被他捕捉到了。
宗宽皱着眉头，他当然能察觉到这不是因为余白在偷工减料，为图省力只摆造型而不使内力，作为武道第四境的「念动境」强者，他自然能看得出余白是否在认真搬运内力。
只是这如此流畅的动作，竟比在前头领着练拳，身处武道第三境「化形境」的玄重使的更好。
可这又如何可能了？
这群还未正式入得山门的学徒，只不过是学了点皮毛心法，最有天资的那几个也最多只能攀到武道第二境「养气境」，又怎有可能比超越了他们整整一个大境界的玄重使得好了？
余白在人群里，一套「金拳」已近尾声，他也逐渐明白过来，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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