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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一夜

作者:闻谭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其实严格说来,这也并不算是什么风俗,但大家都会默默去做。那就是在亲人出院前,家人会提前把房子打扫一遍,被子也拿去晒过,换上新的床单。出院那天,患者还要穿新衣新鞋,当天晚上还需要住在外面过一晚,洗个澡,把身上的晦气都洗出去,第二天才能回家。

    我个人对这个风俗并不是很在意,但我有个朋友,暂且叫她洛洛吧,她的妈妈就很在意这个。说来洛洛那个时候在医院也已经住了三个多月了,每天只能在病房里转悠,在这漫长的三个月里,他们家也已经搬了新家,洛洛甚至都没睡过自己的新床。

    终于熬到医生说周五可以出院了,洛洛简直开心的要飞起来了,她从周一盼到周五,才盼来母亲来给自己办出院手续了。

    下午办完手续后,也已经将近四点了,而回家的动车票都卖完了,洛洛的妈妈就说赶不上车,就在这里住一晚也没事。洛洛没放在心上,因为她归心似箭,愣是赶在五点的时候坐上了回家的大巴。

    坐大巴回去大概要四个半小时左右,等到了地方,两个人都已经很疲惫了。下了车,洛洛本来打算跟妈妈打车回去,但是她却听到她妈妈跟烫说她们要去宾馆睡一晚上。洛洛早已经在外面住厌了,再说家就在这里,还去住宾馆也太可笑了吧。洛洛的妈妈就解释说因为今天是初八,不宜回家,而明天初九则是黄道吉日。说来洛洛的妈妈也完全出于对女儿好的想法,但是洛洛那个时候固执的很,一个人往前走,硬是要回家。

    最后她妈妈也无奈的跟她打车回去,司机在旁边也听了一会,也知道母女两个在争什么。他就跟洛洛说,“小姑娘,是有这个习俗的。不然我带你们去澡堂,你们洗个澡再回去也行。”洛洛的妈妈也让了步,但是洛洛拒绝了,还说了句你们是嫌我不干净吗。

    洛洛的妈妈就没再说话了,但背过身还是偷偷抹了下眼泪。洛洛其实也不是不孝顺,但是刚好也卡进了牛角尖,再加上她真的太需要在家的床上睡一觉,她等不及,一天也不行。

    反正最后,她们也回了家。洛洛气冲冲的回房间待了会,她妈妈就拿着新的洗漱用品和洗好的睡衣,让洛洛去洗漱。

    洗了澡,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洛洛觉得格外踏实。她向来不信这种风俗,也就没放在心上。晚上吃了药就在新床上睡下了,洛洛这天晚上并没有像在医院那样晚上必醒一次,相反她睡到了自然醒,一直到早上的六点多。但是她觉得自己很累,做了很多梦,梦到了断了头的女学生和拥挤的人潮,半梦半醒之间似乎看到某人蹲在床边盯着自己。这个时候客厅有奇怪的声音传来,洛洛出去一看,结果是鱼缸自动换水和扫地机器人工作的声音。

    晚上再睡觉的时候,洛洛依然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洛洛感到原先睡在床中央的自己不知道为什么睡到了床沿边,翻个身就能掉下去。洛洛感觉自己的右脚垂了下去,碰到了地板,可是紧接着一双手把自己的腿抬了回来。醒来的时候,洛洛发现自己果然睡在床沿边,这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事情,因为洛洛睡相极好,是一个姿势可以睡到天亮的那种。不过洛洛也没在意,认为是自己太累,所以睡相变差的缘故。

    早上的时候家里人都不在,洛洛去厕所洗漱的时候,唰的一声,旁边窗户的窗帘竟然自己掉了下来,敲在瓷砖上发出啪的一声。浴室顿时暗了下来,洛洛吓了一跳,走过去把窗帘拉了回去,一边感叹窗帘的质量堪忧。

    洛洛的房间门是在沙发背后那堵墙的最旁边,外表看跟墙混为一体,一般人也看不出这里有门。另外两个卧室则是在洛洛房间的对面。所以洛洛关了门,就听不到另外两个房间发出的声音。

    这天晚上,洛洛长了个心眼,睡在了靠墙那边。昏昏沉沉之间,她感到有双手在推自己,而且明明盖了被子,却还是很冷。洛洛惊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睡到了床沿处。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洛洛就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了“啪,啪,啪”的声音,似乎是什么东西在敲击玻璃的声音,洛洛转过身,凑到窗帘面前,一点一点的拉开了窗帘,眼前没有什么东西,但“啪,啪,啪”的声音还是传来,玻璃也微微颤动,洛洛缓缓的抬起了头,玻璃的上方倒着趴着一个男人,头朝下仰起,皮肤干裂,他一只手贴在玻璃上,另一只手则握成拳一下一下的砸在玻璃,看到洛洛仰起头,那个男人笑了,嘴巴里黑洞洞的。

    洛洛愣了神,但是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快速的把窗户锁好,这里明明是16楼,这个男人怎么做到倒挂下来的。

    洛洛刷的把窗帘拉了回来,开门进了客厅,客厅暗暗的,从阳台上透进来的月光勉强照亮了一块地方。洛洛看着阳台,猛地反应过来,冲过去,想关上阳台的窗户,但已经来不及了,她看见那个男人像蜘蛛一样趴在窗上,从一侧开启的窗户缓缓的爬了进来。洛洛见状立马把落地窗的窗户锁好,那个男人就站在洛洛的面前,死死的盯着洛洛,还是那个瘆人的笑容,他慢慢举起手,啪,啪,啪的垂在落地窗上,男人的脚很大,而且没有脚趾甲。洛洛不敢看下去,刷的把窗帘拉回来,流着冷汗坐在沙发上。

    她抬头盯着电视,呆了会,猛地起身,走到对面的房间,拉开门,里面暗暗的,窗帘是拉起来的,所以房间里一点光也没有,仿佛往前踏一步,就会被吸进去一样。

    洛洛摸索着墙,按下了电灯开关。一瞬间房间被照亮了,洛洛眯着眼适应了一会,弟弟正趴在床上睡的很熟。洛洛走到窗帘前,拉开窗帘,还好,没有人,窗户也锁的好好的。听到动静的弟弟迷糊的醒过来,问她怎么了。洛洛只是说她来借厕所,弟弟也就睡了回去。

    洛洛进了厕所,用凉水洗了洗脸,正要转身走的时候,她听了,“啪,啪,啪”。洛洛一点点的扭过头,那个男人正趴在厕所的窄玻璃上,笑的更开了,都能看到他黑漆漆的牙龈。

    洛洛冲出去,把所有的玻璃都锁上,进父母房间也是静悄悄的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只要锁上这面窗,所有的窗就锁好了。洛洛小心拉开窗帘,玻璃是锁着的。等退出房间瘫软在沙发上的时候,洛洛想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可她没放松太久,就感觉到有双冰凉的手,抓住了她的脚腕。洛洛已经不敢垂头往下看了,但那双手,顺着脚踝慢慢的往上爬,直到一双手放在了洛洛的膝盖上。

    那是双泡的白涨的手,指甲都炸开了。然后,一个头慢慢的伸了上来,是一张苍白的女人脸,脸肿胀的看不清五官,她盯着洛洛,慢慢的张开了嘴巴,嘴里空洞洞的,没有牙齿,同时女人的手指甲抓过了洛洛的膝盖。

    等到洛洛再醒来的时候,是妈妈问她怎么在客厅睡着了。洛洛立马坐起来,她拉起睡裤,膝盖上有清晰的伤痕,她抓住母亲的手腕,把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母亲也沉下了脸,然后走到远处打了个电话。虽然母亲声音很小,洛洛还是隐约听到了初八,回来这些字眼。

    挂了电话,母亲走回来就问洛洛要当初在医院给她求来护身的小布包。洛洛从书包里掏了出来,母亲接过去,拿着剪刀念叨这什么,把布包剪开了,倒出来一枚方孔钱币,然后母亲把布包拿到阳台烧了,钱币则收了起来。

    完成这些,母亲就出门了,再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个纸包,打开一看,很像是香灰。母亲将粉末倒进碗清水里,让洛洛喝了下去,剩下没喝完的水,也被母亲沾着,涂抹在洛洛的额头上。

    后面房子里就没有出现怪事了,洛洛睡醒后也不再是躺在床沿,而那个男人和那个女人,也再没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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