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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生死如谜

作者:汉阳子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那是他们新婚还未满月的时侯,大约是齐王氏嫁到齐家第二十七天时。从傍晚开始,雨一直哗哗哗地下个不停,万岁河的水开始猛涨,齐王氏不知什么原因,吃完晚饭后,她就感到一点隐隐的担扰。

    七天前,他们家来了一个游方的道士,与丈夫选烈好像很熟,选烈称道士为师父。道士到的那天晚上,选烈和道士关在书房里,俩人神神密密地谈了一整夜,笫二天天未亮,道士就走了。道士走后,丈夫就显得心神不宁,整天神思恍惚,丢三拉四,像掉了魂一样。

    吃完晚饭,齐王氏正准备收拾碗筷。“你歇会,我来收吧。”选烈快步走来,用强劲的胳膊搂住了齐王氏的腰。齐王氏感到十分惊诧,平时横草不拈竖草不拿的丈夫今天居然要帮她洗碗,这太反常了。她抬头向丈夫望去,丈夫的眼中布满血丝,一双眼晴无限爱恋地注视着她,可是当她紧盯着他的眼神的时候,他却突然把眼神移开。一丝疑云飘来,怎么啦?自从选烈将绣球从高高的狮子台上向她抛来的那一刻起,她就深深地爱上了这个英俊的汉子。这个天塌下来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硬汉,今天的表现太反常了,难道他有什么心事?齐王氏想到了那个道士。于是问道:“选烈,要你洗么子碗啦!快去歇着。”“还是我来洗吧!”丈夫把齐王氏扶到椅子上坐好,把一堆碗筷收进了厨房。望着丈夫的背影,齐王氏心中越发不安。

    结婚二十多天来,她把一个少女的纯真,少妇的狂热全身心地给了自已的丈夫,可是她却隐隐感到丈夫的心却没有全部放在她的身上。每次和丈夫在一起的时候,有几次她都感到了丈夫的心不在焉。甚至还有几次半夜醒来,她发现枕边空空,起身去找,丈夫居然站在门前朝万岁河上的木桥发呆。丈夫好像在等着什么人,什么人呢?齐王氏以一个女人的敏感,感觉到丈夫一定是在等什么,对,肯定是一个女人,难道丈丈在外面还有一个女人?

    昨天来的一个道士,打消了她的疑虑。通过丈夫看见他时候的神情,那欣喜若狂的兴奋表情,她明白丈夫在外面并没有女人,丈夫等待的人就是这个道士。她看見这个道士拿出了一个腰牌,很庄重地递给丈夫,丈夫用双手接过了这个腰牌,道士弯腰的时侯,她看见道士腰中也挂着一个一模一样的腰牌。

    道士第二天匆匆而去,今天丈夫的反常莫非与这个道士有关?收拾完碗筷,她问丈夫:“选烈呀,这个道士是个什么人,他来搞么子地?”丈夫告诉她道:“他是我以前学艺时拜的师父,从青城山云游到这里来看看我的。”“那他给你的腰牌又是搞么子的咧?”选烈见她问到腰牌大吃一惊:“么子腰牌?”他装作不知地问道:“你么子时侯看见他给我腰牌?”“我到书房给你们倒茶,在房门口看见的。”“你肯定看花眼打,那有么子鬼牌呀!”丈夫一再否认,越发加重了齐王氏的怀疑。她一把抱住丈夫的身子,浑身发抖,眼泪哗哗地流下来,哭道:“选烈呀!你该没背着我做么子见不得人的事吧!”丈夫见状,一下子把齐王氏紧紧地搂在怀里,一边替她擦眼泪,一边说:“你放心,我么子都没做。”选烈边说边把齐王氏拦腰一把抱着向房中走去。

    这个夜晚,整个齐家河岭在风雨中颤抖,万水河的水快漫过木桥了,不知谁家的狗在风雨中狂吠。丈夫选公搂着齐王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狂热。不知折腾了多久,齐王氏精疲力尽,心满意足地枕着丈夫的手臂睡着了。一觉醒来,她发现丈夫已不知去向。七个月后,丈夫被人送回时,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义亥,义亥,你个死砍脑壳的,还不回来吃饭!”亥婶在万岁河边扯着喉咙喊亥叔回去吃饭,一下打断了亥叔的叙说。我正听到兴头上,说:“亥叔,快说,我曾爷爷为什么要出走,他到那里去了,又是为么子死的,我太想知道了,您老讲完了去吃饭好吗?”亥叔讲到这里,我发现碌碡上被亥叔的铜烟锅敲满了烟灰。亥叔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拍了拍裤褪上的烟灰道:“说实话,选烈公的离家和死,到现在还是一个谜。算了吧,干脆到我家去吃饭,吃完饭我把你曾奶奶的金匾给你好好讲讲。”亥叔扯着我到了他家。

    万岁河边有座醒目的大院,大院前面是一堵高大的塀墙,塀墙下一个巨大的门楼,门楼下两块厚重的木门,斑驳的朱红油漆中镶嵌着两只张牙舞爪的铜狮环。门下一左一右卧着两只青石雕成的石鼓。推开吱哑作响的木门,里面是一道青石影壁,转过影壁,里面有一个很大的天井,天井正中一口清澈的古井。这是一座三间三拖二厢房的大院,九柱十一檩,柱中间镶着鼓皮,合抱粗的梁柱,见证了当年的辉煌。原来这是当年的族长贤公的家。贤公是亥叔的曾爷爷,而幺巴子是义亥叔的爷爷。这是我第一次走进这座深宅大院。

    亥婶接过亥叔的竹烟竿,迫不及待地从桌上拿起一个烟袋,挖出一袋叶子烟,用手满满地按满一烟锅,拿出火柴划燃,深深地吸了一口,浅浅地吐出一口青烟,美滋滋地说道:“哦伙哒,知识青年,你郎是稀客咧。”亥婶一口的松滋话,热情地把我迎进她家。

    这是一个左厢房,这个大院共住了四户人家,义亥叔的父亲敬空在解放后因为是大地主,被镇压了。他们的正房被分给了当年的长工,所以他们一家人住进了左厢房。

    亥叔有一个儿子叫江普,一个女儿叫乔媖。亥婶和这两个人成为我两年回乡生涯中对我的人生有重要影响的人。

    幺婶看见来了客人,又炒了一盘鸡蛋,炸了一碟花生米,拿出了她自酿的米酒热情地招呼我和亥叔吃喝起来。

    酒过三巡,亥叔边打着酒嗝边嚼着花生米又打开了他的话匣子

    族长贤公挥舞着那根足足有一米二长的竹烟竿,指挥着一群后生小伙把一堆黄沙筛得又细又匀,从齐家祠堂大门口一路铺到万岁河边的木桥边。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祠堂旁边的杉树林里,坐满了身着五颜六色,花花绿绿衣服的大姑娘,大婶子。从四面八方赶来的摊贩,在祠堂门前黄沙铺就的路旁一字排开,有敲麻糖的,有卖顶糕的,有车糖人母子的,还有卖发糕的。那挑着货郎担小伙不停地摇着拨浪鼓,咚咚作响。一时间,整个齐家祠堂门前像庙会一样热闹。

    贤公看看一切准备就绪,长长地舒了口气,用手搭着凉蓬,朝万岁河南岸眺望。河对岸就是一条官道,官道两边栽了一排整齐的柳树,像两排整齐的士兵,等待着皇上派来的钦差到来。

    贤公看对岸的官道上没有动静,苦笑了一些,看看日头,日头还刚上树捎,时辰还没到。他皱了皱眉头,拿出火镰和火石,把一张黄表纸卷成一团,用火镰在火石上一刮,火星把黄表纸点燃后,鼓着腮帮一吹,黄表纸冒出了明火,然后把铜烟锅里的旱烟点燃,用后的火纸用一个竹筒小心翼翼地装好,下次还能用。在我的家乡江汉平原,人们把这个火种称为火媒子。在我很小的时侯,因为对我爷爷的铜烟锅和这个火媒子的好奇,我差点酿成大祸把房子烧掉,这是后话。

    贤公点着他的那竿一米二长的烟锅,含着粗粗的铜烟嘴美美地吧了一口,一缕青烟从嘴角冒出。眼睛望着官道的方向陷入深深地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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