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除了那些吆喝的摊位之外，还有许多摊位主人沉默地坐在那里，一眼不发，似乎是因为对自己所出售之物颇为自信，或是在等待识货之人。
这是，凌云就恰好看见一个摊位上摆放着几章破旧的兽皮卷，卷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北漠通用文字——荒文。
“这是什么？”凌云好奇地蹲下身，却发现那兽皮卷上有一大半地方都被遮掩住，显然摊主并不想平白让人看光兽皮卷上所写的东西。
“这里有两张武技之卷，还有一张南山群落的地图，不买就不要翻开看，五块灵石一张，不二价。”
摊主的眼皮微微开阖，看见是一个少年凑在摊位面前，就顿时就失去了兴趣，凌云抬头瞧了瞧摊主的打扮，身上流露出生人勿进的气息，他有九成把握这是一个流浪人。
但他还是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暗道难怪这里人如此稀少，摊位面前只摆放了几张兽皮，而每一张兽皮竟然要五块灵石，这根本就是不想做生意了。
两块兽皮卷上的武技分别对应枪法和斧法，凌云抿了抿嘴，武技他没有见过，甚至连部落的人都很少提过，他对这两门武技没有丝毫兴趣，不过
那张地图，凌云倒是有些意向。
“这些地图上都标注着一些什么。”凌云指了指那绘有地图的兽皮卷问道。
“除了一些山石地形，路径走向，别的则没有了。”摊主坐在那里，脖子上围着一块褐色的粗布，将他脸大部分都挡住了。
“有没有药植c野兽之类的标记？”凌云又问道。
蒙面摊主眼珠子微微一动，像是听见了多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开口道，话语中夹杂着些许嘲笑：
“你也是北漠生活的人，莫不是哪个部落的纨绔之子，药植c野兽的地点会这么轻易地告诉你们吗？”
“不说别的，这可是南山群落的地图，如果我知道哪些地方有些什么药植，或者有什么野兽聚落的话，我还会在这里卖这些东西吗？”
“就算是我把这些都标注在地图上了，你还敢信吗？”
凌云点点头，他知道摊主说的是对的，但其作为一个北漠流浪人，所拥有的地图绝对不可能如此简陋。
摊主直了直身子，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摆了摆手，像是在驱赶苍蝇一样：
“快走吧，小子，买不起就不要在这耽搁我做生意。”
凌云摸了摸怀中，感受到了好几颗灵石的存在，他还是有一些灵石的，在来坊市的路上他就找山河给了一些灵石给他，大概是二十枚的样子，这几乎是山河的所有积蓄。
鸠之前只给了他一块灵石，不是他舍不得，而是没有这个必要。鸠让凌云去坊市的主要目的就是想开拓他的眼界，让他了解到荒士与普通人的区别在哪里，况且他一个初入淬身境的少年，灵石给多了反而给他增添麻烦。
凌云沉吟了一会儿后，缓缓开口道，试探性地说道：
“南山群落的地图虽然珍贵，但是这根本值不了五块灵石，前辈你掌握的武技怕不是只有这摊位上摆着的那么一点点吧，作为一个在外流浪的人，你至少得标注些有价值的东西，我才愿意购买。”
摊主闭着眼似在打盹，根本没有理会凌云，但凌云分明看见了那摊主眼皮子低下的眼珠正在微微转动，显然是微微有些诧异。
顶着其惊讶的目光，凌云继续开口说服道：
“前辈的坐下的地方已经有不少尘土了，这摊位上也只恰恰摆放得下三张兽皮卷，显然你是在这里摆卖很久了，却半天没有卖出去一张。”
点到即止，凌云没有在“流浪”二字上做文章，用手指缓缓划过那张兽皮地图，继续道：
“前辈不用装糊涂，我也是有打算买一张地图，若是前辈能拿出来一张你自己用的，我可以考虑用五块灵石买下它。”
摊主淡然地笑了笑：
“呵，好机灵的伢子，不用以这五块灵石来激我，我这张地图上标注得有大大小小的部落，甚至还有部分草植和野兽的聚落，你若拿十块灵石我便与你交换。”
凌云也冷笑了一声，心中却暗暗有些窃喜：
“前辈标注的这些东西是不是真的还很难说，不过十块灵石，哼”
“前辈真的明白十块灵石是什么概念吗？”
凌云一边起身一边继续说道，
“看来前辈是没有诚意打算进行交易，我也没必要在这里继续耗着，多去看看两家，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些人愿意跟我交易。”
摊主在这儿卖了两天了都无人问津，就算有人来看看，一听说五块灵石，都摇摇头离开了。
现在见那小子真的要打算离开，微微沉默了一会儿后，开口道：
“机灵的小子，九块灵石，这张地图上标注有许多部落，那些部落都是我曾经去过的，的的确确是真的。”
凌云回头冷冷一笑：
“前辈不做回头客，口说无凭，我很难以相信前辈说的这些。”
摊主听了后，目光微冷，由于整个脸都被遮住，露出的双眼更加渗人，缓缓开口说道：
“八块灵石！不能再少了。臭小子，不要质疑一个流浪人在北漠过的生死一线的日子。”
凌云直直得迎着那道寒冷的目光，那几乎是充满野性的双瞳，过着朝生暮死的日子。他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沉默了一会儿后，转头看向摊主说道：
“先给我看看地图。”
蒙面的摊主看不见其表情，不过却能明显感觉到他神情更加冷淡：
“小伢子，我告诉你，莫小觑这天下英雄，少在他人面前卖弄你的聪明。”
摊主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张暗红色的兽皮递给凌云，一边说道。
凌云没有作声，接过看了一眼，上面确实是标注了不少聚落，还有些许草植和野兽，别的不说，光凌云知道的，跟这上面有些吻合，不过有一些到是没有标注，也不知道是摊主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没有标上。
大概看了两三眼，兽皮卷就猛地被摊主抽回，冷冷地说道：
“如何？”
凌云点点头，这张地图的确值十块灵石，他能以八块灵石将之买下来，显然是这摊主做出的让步。
摊主会不会做生意这还不清楚，不过比较本分就对了，说了八块灵石就八块灵石。
“拿去，小娃娃，不过你记住，你以后还得再这北漠的荒芜上摸爬滚打好些年。”
“直到有一天，失去了部落庇护的你，才知道自己所面临的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摊主冷冷笑道，眼中闪过了一丝血色与疯狂。
凌云接过地图，直直得迎着摊主的双瞳，也不害怕，微微笑了一下，开口道：
“多谢大叔指教，至少现在我不用。”
嚯，刚才还前辈前辈的，现在就管叫大叔了。
摊主别过头去，没有理会他，小小年纪就有那么多的心思，随手就能拿出八块灵石眉头都不皱一下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大部落培养的接班人。
凌云也不生气，毕竟占便宜的是他：
“大叔，我只说一遍，你可要记住了。”
凌云将兽皮卷收入怀中，指了指摊位上的几张兽皮卷，说道：
“武技虽然好，可是大叔这两枪技和斧技，虽说这里是坊市，不过大叔你摆摊这个位置更多的只是一般人，一般人哪来这么多灵石来买你这两种武技。”
“不说别的，买了你这个武技至少得有把上好的长枪或是斧头吧，你看看这些来来往往的战士，又多少个拿着的不是石刀石矛的，哪来这么多灵石去购买武器。”
凌云用手指指了指远处的一栋石屋，石屋外镌刻着许多精美的花纹。
“不过大叔你可以去那边试试，那边是石部落开售的店铺，还会收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大叔的这两本武技肯定是值价的，到那儿说不定会遇到具有慧眼之人。”
凌云说完便离开了，而那摊主因为凌云的一袭话眼中闪过了一丝震惊，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那少年说得的确是颇为正确，仔细一瞧，发现上上下下路过的全是衣衫破烂的荒士，难得穿着完整的兽皮衣杉，大多的人身上都颇为糟乱。
远处间石屋门口还雕刻有许多花纹，进进出出的全是衣衫颇为整齐之人，甚至还有一些如他蒙面打扮的陌生人。
正当他还将目光看向那幢石屋的时候，一道悠悠的声音又传到他耳边：
“大叔去的时候可要小心，小心莫又被‘宰’了。”
“滚吧你，臭小子，别让老子再见到你。”
骂完过后，摊主微微有些沉默，他知道这个“宰”字一语双关，毕竟他只是一个流浪人。
先到这而，摊主连忙把两张兽皮卷一股脑地收进怀里，来到那幢石屋门口，犹豫了好久，似乎终于鼓足了勇气，理了理脸上的粗布，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咬了咬牙走了进去。
刚花出去八块灵石，凌云根本没有一点肉痛的感觉，相反他还觉得自己赚了不少，继续在这条地摊路上走走停停，看看还能不能唠叨些许便宜。
不过，他脑海中回想起那摊主眼中最后的些许血色。
面临真正的北漠么
至少我现在还有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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