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一九二六年的元宵节。多年不见的严寒和两天的战火摧残，让海西地区的文化名城涟水城没有一丝节日的气氛，人们生活在极度的惊恐之中。
投降的郑家军官兵很快加入了北伐先锋旅的行列，城里城外住满了兵。
李德钢和罗小花住在城郊的兵营里。
李德钢养成了洗冷水澡的习惯，到水井里打了一盆水，浑身上下擦了一遍。
“我也想洗澡。都一个月没洗澡了，身上已经臭了。”罗小花说。
“我已经叫伙房烧水了，马上就去端来！”李德钢说。
……
尽管有两条被子盖在身上，罗小花仍然被冻得直打哆嗦，她紧紧地搂着李德钢。
李德钢动情地抚摸着罗小花身体各处。
罗小花感到十分温馨和惬意，心中的激情汹涌澎湃，越来越紧地搂着李德钢。
摸到了罗小花的双脚，李德钢觉得好笑：“我所见到的大脚女子一共就四个，她们竟然都成为我的女人！这真是不可思议！莫非是天意？”
李德钢忍不住笑出声来。
“招银，你笑什么？”罗小花问。
“你正因为有了这双大脚，才成了革命军的宝贝呀！”李德钢说。
“二少爷，你、你真好！你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我说的话。我、我想要、要你……”罗小花说着，松开搂着李德钢的手，躺平了身体。
李德钢也是心旌荡漾，急不可耐地翻身上去。
罗小花发出了欢快的浅笑。
忽然，李德钢想起了罗小花因为怀孕带来的一连串苦难，还有杜鑫磊对罗小花寄予的期望，尤其是沈来凤说过自己生过双胞胎……
想到这里，李德钢连忙从罗小花的身上下来。
“怎么了，招银？”罗小花问。
“我害怕你怀孕，那样你会……”李德钢说。
“我、我宁愿那样，受多大的罪我、我都愿意的。你、你再来……我还、还……”罗小花断断续续地说着。
“小花，”李德钢说，“那样会影响革命，影响你的前程。”
“那是你们男人的事。”罗小花说，“我不想要革命，也不想要前程，我只要我的二少爷。”
“小花你不能这样，”李德钢说，“是革命让我们走到一起。没有革命，就没有我们的相遇和结合。”
“德钢，”罗小花说，“我去年在板浦教堂几个月，信了基督教，不想再到战场上拼拼杀杀了，那不合神意。”
“小花，”李德钢说，“你相信宗教是好事情。不过，教堂外面的世界和道理还有很多，我们要学会思考、比较和灵活运用。
你看，西方列强大都是基督教的国家，但是它们都在奉行达尔文主义，就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说白了，就是弱肉强食。
大清时候，有个叫洪秀全的人，说是上帝的儿子。他正是打着基督教的旗号造反起事的。他领导基督教徒杀遍了大半个大清朝，还建立了太平天国。
你再看看我们旅长和杜主任，他们也都是信奉基督教，杜主任还做过教堂堂主呢！”
“招银，”罗小花说，“这些话，下午关旅长也说过。可是，我是女人，想过女人的日子，真的不想打打杀杀。”
“你听我说，小花，”李德钢说，“我们现在打打杀杀，就是为了将来没有打打杀杀，就是为了天下太平。我们就是要像洪秀全那样，做上帝的儿女，杀尽不平方太平！”
“好了，你别说了！”罗小花说，“我已经答应关旅长，跟着你们男人打打杀杀闹革命。”
“那就好！”李德钢说。
“可我更想为你传宗接代，我情愿为你受苦受罪。招银，你快上来！这一年，你可想死我了。”罗小花一边说一边抚慰着李德钢。
李德钢的激情也在熊熊燃烧，但他努力克制着。
“怎么还不上来，德钢？我想嘛！”罗小花拉着李德钢的胳膊恳求道。
“小花，”李德钢一边抚摸着罗小花一边说，“我正在做一首元宵节的词。这词牌叫明月逐人来。你听听看喜不喜欢：
不知不觉，一年岁月。人生苦，恰似云雀。新年过后，守着寒夜，却是元宵佳节。
多少相思，凝成一词半阙。小花累，我心难歇。去年十五，二人匆匆别，一缕相思难却。”
李德钢吟诵完毕，刚想问罗小花觉得怎么样，却发现罗小花已经背对着自己，在默默地低声哭泣。
“对不起，小花！我的词让你伤感了。”李德钢一边说一边伸手把罗小花的肩膀扳过来，让她仰躺，然后再伸手想
扳起她的另一个肩膀让她面对自己。
罗小花拿下李德钢的手冷冷地说：“这样不是很好吗？”
“我们是夫妻，面对面亲热啊！”李德钢说。
“那样面对面就算夫妻了？那你压在我身子上算不算夫妻呢？你刚刚上去为什么就下去了？”罗小花问。
“这个，”李德钢说，“我是怕你怀孕了不好？不是说过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怀孕了不好？”罗小花问。
李德钢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了漏洞，连忙说：“对不起小花同志，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罗小花说，“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都想拿我当小鬏耍！”
“不是的，”李德钢说，“你听我解释！”
“不用了！”罗小花说，“你一直在向我‘解释’呀！你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我的小鬏没有见到天日，这是在告诉我，你是李德钢。因为沈招银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这么冷的天，你用冷水洗澡，而沈招银他敢吗？
沈招银肚子上的伤疤是枪伤，是圆形的，而你的伤疤是什么样子的？
沈招银跟我睡觉，他只图自己好受，根本不会顾及女人怀孕会带来麻烦。
我在武汉训练，因为怀孕被送了回来。他还说，小鬏不是他的，还找人证明说他不能生小鬏。
他口口声声说，男子汉大丈夫要敢作敢为，敢于担当。我看他敢做敢为做到了，敢于担当却是空话。他从来不想对我负责任。”
“那你为什么还要不辞辛苦四处找他？”李德钢问。
“我一个十五六岁的小鬏，又怀孕了，离开男人怎么活？我离开了部队怎么活？”罗小花说着又“呜呜”地哭起来。
“那你知道了我不是沈来银，为什么还……”李德钢问？
罗小花道：“关旅长告诉我沈招银在部队里时，我是将信将疑。
然后，你说的第一句话就露馅了。因为我也好奇，想弄清楚是你骗过了关旅长和你的老师杜主任，还是你们合起来一起骗我？
你问我，为什么知道了你是李德钢，还要和你睡。那我告诉你：你是答应我妈妈娶我的男人。我愿意为你生小鬏。”
“小花同志，”李德钢说，“我毕业后运气不好，家破人亡，居无定所，自己的小命都危在旦夕，哪里有心思生小鬏？”
“我知道，”罗小花说，“你是想说，革命者四海为家。这句话沈招银跟我讲了很多遍。他还说，传宗接代的事情有他大哥了。”
“你这么一说，我有点了解沈招银了。不怕你笑话，我刚刚也要这样说呢！”李德钢说。
“德钢，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罗小花说，“你要是不愿意生小鬏，可以戴上套子就不会怀孕了。”
“还有这样的东西？”李德钢问。
“听说是美国人做的。教官发给我一包十个，还没开包呢！你想不想试试？”罗小花笑着问。
“你知道的事情真多！我还想听呢！”李德钢兴致勃勃地说。
“那是我们武汉训练班学员发的东西。沈招银他不知道有这样的东西，竟然诬赖我和别人怀的小鬏。他还经常有脸说自己是有担当的人，哼！”罗小花愤愤不平地说。
“我看，他一定是另有隐情，有难言之苦。我也伤害过女人，还不止一个。”李德钢说。
“我知道你有媳妇。”罗小花说，“不过，你是好人，真正有担当的人！”
“小花，我是怕……”李德钢欲言又止。
“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呀？”罗小花问。
“我怕，”李德钢说，“我会像沈招银一样无法对你负责到底。”
“德钢，”罗小花说，“不管沈招银是死是活，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跟着他的。我原来想找他，是为了生活有着落，也是想问明白为什么，讨个公道。”
“天哪！你怎么这样聪明，这样会说话？”李德钢惊讶道。龙腾小说免费小说阅读_www.ltxs.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