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前方传来女人的哭声：“老天爷啊……救命啊！”
女人的哭叫声越来越大。
李德钢说：“郑大哥，我们过去看看！是不是有人在糟蹋女人呀？郇大爷，您先带人到牛屋去！”
“好的。白马你还是牵着，恐怕它不喜欢别人。”郇仇说。
“行！”李德钢牵着白马，和郑天贵一起循着哭叫声走到一座坟地边，只见一个中年女子提着一盏马灯。
在微弱的灯光下，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光着下半身躺在一张席子上，弯起分开的两条腿，在痛苦地呻吟着。
这个女子是罗小花。
两个中年女子围在罗小花的身边，提着马灯的是她的母亲罗韩氏，另一个是被请来接生的黄张氏。
“喂！”郑天贵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呀？”
“是女人生小鬏，不关你们男人的事情。你们走开！”罗韩氏怒道。
“我的妈呀！这是下马生哟！怕是生不出来了。我走了。”黄张氏说完就要走。
“小鬏大舅妈呀，”罗韩氏赶紧跪下来抱住黄张氏的腿苦苦哀求道，“您老现在可千万不能走啊！你要是走了我闺女怎么办呀？你就救救小花这个苦命的小鬏！”
“小鬏生不下来，我有什么办法呀？就是神仙遇到下马生也是没有好办法呀！唉……”黄张氏无可奈何地摇着头叹息道。
李德钢明白了眼前的事情，大声说：“赶快把产妇抬到附近人家的屋里去！这里怎么能够生孩子？”
痛苦不堪的罗小花颤抖着抬起头看了一眼李德钢，惊叫道：“二少爷，是你啊！你、你到哪、哪去的？”说着便晕过去了。
“天哪……”罗韩氏声嘶力竭地哭喊起来，“不得了啦！小花她晕过去了！”
“我说，”黄张氏慌慌张张地说，“小鬏她二姑呀，遇到下马生，本来就是没有办法的事，现在人又晕过去了，这弄不好可能会一死两命的呀！刚才这位大爷说的在理，你要求人就求他！”
“你说什么？”罗韩氏哭着说，“他一个大青年，哪里知道生小鬏的事情啊！”
“是呀！”郑天贵说，“二老爷你虽然能文能武，胆大心细的，但是做接生婆这活可不是闹着玩的！闹不好会出人命的。”
郑天贵说着拉了李德钢一把说：“我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还是走！”
李德钢推开郑天贵的手说：“我在学校学过一年多生理卫生课，知道如何给产妇接生！你没听说我自个儿也是下马生生下来的吗？姆妈还骗我说，我是用擀面杖擀出来的呢！”
“没有骗你呀！擀面杖子还是我拿给老爷的呢！”郑天贵说。
“郑大哥，你就知道啰里嗦的。赶快帮助把产妇抬走，找个人家。”李德钢说。
“那好。我和三弟抬着她！”郑天贵说。
抬起了罗小花，郑天贵又说道：“二少爷，我看你连擀面条、擀饺皮都不会，还是算了！”
“不用擀面杖子的。我在海州学过接生的。”李德钢说。其实，他心里也是没底，因为他只是从书本上看过一些接生的常识。
“你虽在学堂里学过，但自个儿干过吗？还有，没有哪家会让外人进屋生小鬏的，那会带来血光之灾啊！”郑天贵说。
“郑大哥，你就不要再磨叽了！”李德钢说，“什么擀面杖、血光的，那是没有任何道理的。你看这个女人好像已经快不行了，有道是救人如救火，现在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天上下起了雨。
郑小五和郑天贵抬着罗小花，朝着一户窗户洞里透着亮光的房子飞快地走去。
罗韩氏慌忙跑上前去敲门，带着哭腔哀求着：“开门哪……快开开门呀！求求你们行行好！借个地方给我女儿生小鬏！”
屋子里的灯立刻灭了，没有回音。
见此情景，郑天贵怒火中烧，上前一脚把门踹开。
正在这时，一道闪电照亮了眼前可怕的景象：一个面目狰狞的男人拿着斧头向郑天贵砍过来。
几乎在同时，李德钢的枪响了，那个男人倒在地上。
“赶快点灯！”李德钢大声喝道，“谁要是再敢胡来，老子绝不手软！”
屋里一个女人战战兢兢地划了几次火柴才把麻油灯点上。
“你……”郑天贵惊叫起来，“你是小德铜的媳妇！”
那女人正是李德铜的媳妇罗青婵。她猛地抬起头来，看清面前站着的是郑天贵和李德钢，吓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李德铜死后，罗青婵带着两岁的儿子回到娘家。她父母害怕受到牵连，赶紧托人说媒，让她改了名字嫁给庄子上一个又老又丑的光棍。
罗青婵看到她男人躺在地上死命地挣扎着，那张脸因痛苦抽搐得变了形，显得更加可怕，被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你他妈哭魂啊哭！”郑天贵踢了罗青婵一脚，“赶快烧水去！有个女人要生小鬏呢！”
“我去烧水！”罗韩氏说，“这位媳妇把锅屋的灯点上就行了。”
罗青婵突然拿起男人丢在地上的斧头，站起身来朝郑天贵劈来。
李德钢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夺下斧头，反扭着她的胳膊使她无法挣脱，然后捆住她的手脚。
“强盗！”罗青婵大声哭骂着，“你们这些恶魔，一定会不得好死！”
李德钢从床上拿过来枕巾堵上罗青婵的嘴，一边笑嘻嘻地说：“刚才，我要是不开枪，你男人就会劈了郑大哥。郑大哥都三十挂零了，还没娶媳妇呢，可不能就这样白白地死掉了呀！
你这个男人都一把年纪了，又长得这个样子，我看他这是早死早超生啊！你还不如嫁给郑大哥呢！
再说，人家这个女人肚子里的小孩还没有出世呢，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人家不见天日就死了？”
“唉……这也难怪呀!”郑天贵叹息着说，“我们这儿的风俗是别的女人在家生小鬏晦气，谁愿意呢？”
扭头看到墙上新贴的“囍”字，李德钢冷笑着说：“哟，原来你还是新婚呀！嘿嘿！”
郑天贵把罗青婵抱起来，挨着罗小花把她放在床里边。
在微弱的灯光下，郑天贵看到了两张漂亮的女人脸蛋，忍不住笑着说：“嘻嘻……都好看，不错！”
罗小花此刻汗如雨注，已经没有力气哭叫了。她紧紧地闭着眼睛，身体因疼痛颤抖着，似乎很绝望。
“二少爷，”郑天贵急得直叫，“快点帮她接生啊！好像快要不行了。”
“是啊，”李德钢对黄张氏大声说，“你赶紧把胎儿掏出来呀！再晚了，恐怕母子俩都没命了！”
郑天贵对罗韩氏说：“看有什么用？赶快到锅屋烧水去呀！”
“好、好！”罗韩氏拿上火柴，哭着向外走，出了门又转身跪在地上磕着头说，“老天爷呀，救救我苦命的小花！她还没有过门，不能就、就这样走了啊！”
“我……”接生婆哆哆嗦嗦地说，“我不敢掏、掏呀！我、我也听说过用、用擀面杖……”
“有擀面杖子了！”罗韩氏兴奋地叫着，拿着一根擀面杖跑进来。
“谢天谢地！”黄张氏颤抖着接过擀面杖子，然后脱掉鞋子朝床上爬。
李德钢一把夺过黄张氏手中的擀面杖吼道：“你要干什么？下来！”
“好，我下来。”黄张氏说，“我走了，是死是活全凭她自个儿的造化了。我一个平头百姓可不敢担这人命官司。”
“不要走！”李德钢一把拉住黄张氏说，“你听我的！我不是叫你掏吗？快掏呀！”
“哎，已经出来了！”黄张氏惊叫道。
“什么？小鬏出来了？”罗韩氏走到门口停下来问。
“一条腿，才、才出来一条腿。”黄张氏说。
“天哪……”罗韩氏瘫坐在地上。
“快点掏呀！”李德钢催促道。
“这位大爷，你……你让我怎么掏呀？”黄张氏问。
“笨蛋!就拉住那条出来的腿，用力向外拉呗！”李德钢说。
黄张氏惊恐得全身发抖，闭着眼睛用力拉扯着，突然瘫坐在地上说：“我的天哪……小鬏的腿断了！这下子怎、怎么办呀？”
“胎儿可能早就死了！再不把胎儿掏出来，母亲的命也会保不住的。用手进去掏!要是不好掏就动刀子切！”李德钢说着，递给罗韩氏一把匕首问，“开水烧好了没有？把匕首放在开水里烫一下！”
“好……好。”罗韩氏答道，“马上就好。”
黄张氏双手颤抖着接过罗韩氏的匕首，战战兢兢地问：“是切、切大人……还是切、切小、小、小鬏？”
“笨蛋！胎儿早死了，当然是切小鬏了！”李德钢说。
“我、我害怕，我、我下不了手。”黄张氏说着，手中的匕首落到地上。
“赶紧让开！”李德钢卷起袖子，从地上捡起匕首对黄张氏吼道，“让我来！唉，我这可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呀，现在算是被逼上梁山了。”龙腾小说免费小说阅读_www.ltxs.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