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久安还真是长了一张让人放心的嘴,好好的旖旎气氛一下就被她这句话搅得散乱。
乔治清坐直了表示肯定:“确实,有顾老师这么尽心尽责的老师,我只能当个大爷了。”这话怎么感觉,不像是个夸人的?
顾久安觉得哪里怪怪的,她坐在乔治清对面的,和对方翘着二郎腿不同,顾久安坐的规矩,双腿并拢,坐的板正。
“乔老师,我想当个大爷了。”
哪有这么板板正正的大爷,乔治清在心里失笑,原来之前觉得她不怎么爱讲话也不能开什么玩笑是因为不熟吗?
“好的呢,”乔治清跳下桌子,他原本是坐在桌子上的。
乔治清一字一顿的拉长音调:“好、的、呢、顾、大、爷~”
“诶呀,”顾久安面部扭曲,她十分嫌弃:“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弟弟都看出不同了:“姐姐,你今天不一样诶。”
“哪儿不一样?”顾久安随意捋了捋散下来的碎发,结果又掉出一撮头发,顾久安干脆就把头绳扯下来了准备重新再重新绑起来。
头发散下来,偏头侧在顾久安右侧的肩膀,左边迎着日光显出白皙的肩颈线条,锁骨若隐若现,顾久安似是不仅以的回话:
“怎么不一样了?”她说这话的时候是下意识笑着的,眼睛都弯出半月。
乔治清忽然觉得,南方是不是一直都没有冬天。
都十一月份了,阳光怎么还这么惹眼。
“就感觉,今天比以前都漂亮!”弟弟说的大声,顾久安笑笑梳好头发:“真会说话。”
乔治清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静默了一瞬间,连带脸上的面色都沉了三分,他跟顾久安和弟弟说:“我出去接个电话。”
他们是趁着周末找了一个空置的场地教室来的,乔治清走出教室来到无人的走廊,接起电话:“喂。”
对面的声音更沉:“什么时候回来?”
“过两周吧。”
“过三周就是婚礼了,你不会出什么差错吧?”
乔治清邪气的眼角不像往常似的上吊着,而是下垂看着地面,他低低的应了一句:“嗯,不会。”
他转头去看教室内,里面阳光正好,斜斜地透过玻璃折射在一角,顾久安不知道在和弟弟说些什么,两个人有说有笑的。
到底是认识的时间不对吧,乔治清心沉了下去。
再早一点认识你就好了,
顾小姐。
......
“诺,崽崽,你过来看看。”陈清嘉拿着请帖朝在做俯卧撑的夏来招手。
请帖很精致,颇有古韵,大红的底子,鎏金的边缘,陈清嘉身边有很多人结婚给她发过请帖。
比这金贵多的比比皆是,但是少有比这更有传统古韵的。
“谁的请帖?”夏来的汗顺着下颌线往下滴落。砸在他的上衣上。
“就是那天在邹姐家门口看到的那个男生的,这请帖还挺好看。”
“他给你发的?”夏来接过,被陈清嘉轻轻的拍了一下手:“你先洗个澡好不嘞,一手汗,等下把请帖都沾湿了。”
夏来又问了一遍:“他给你发的?”
真是个大醋坛子,陈总无语:“他家长给我发的,无语,我又不认识他。”
“嗯,”夏来大致扫了一眼,“是挺好看的,喜欢吗,我们两个结婚的时候也可以用这样的。”
陈清嘉打开内侧,细细的看了几遍。
说实话,要不是这人和邹姐认识,看着还像沾点关系,她才懒得管又是哪家公子哥结婚了,每年送到她手上的请帖都能堆得跟小山高。
“你看这行,”陈清嘉指着给夏来看,“也是好玩,第一次看到请帖只写新郎是谁,没写新娘的,是我太久没看过人结婚了吗,现在发请帖都不用写双方姓名了吗?搞得跟拆盲盒一样,婚礼当天让宾客拆出新娘吗?”
夏来拿了浴巾准备去冲澡,他无意接了一句嘴:“说不定,真是不知道新娘是谁呢。”
陈清嘉笑骂:“神经病啊,谁家新娘都不知道是谁就发请帖啊。”
夏来都走远了,他回头拎着浴巾问一句:“那你去吗?”
“再说吧,爷的出场费可是很贵的。”
.......
这边顾久安和平安差不多已经把台词顺了一遍下来了,乔治清进来的时候他们正准备进行第一次完整版的彩排。
平安很聪明,是个机灵的小鬼头,他坚信哥哥和姐姐应该是一对的,他拉过刚进门的乔治清:“哥哥,你看看,我和姐姐的彩排呗。”
乔治清看看顾久安,又看回小鬼头:“好啊。”
顾久安隐隐的觉得这人怎么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以后,心情好像不太好的样子。虽然他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是顾久安就是隐约觉得他身上的氛围感不一样了。
被男生看着表演相声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顾久安岔开话头:“怎么不叫哥哥,表演一段给我们看?”
弟弟是没觉得这有什么差别的,但是既然姐姐这么说了,弟弟自然是应和的:“好啊好啊,哥哥你表演一段给我们看吧。”
“.....”乔治清有点理解不了小孩子的脑回路,他揉揉弟弟的头,捏着他的脸:“小鬼头,怎么见风使舵使的这么快?”
“见风使..使什么?”弟弟听不懂见风使舵。
“见风使舵,就是说,姐姐一说什么你就跟根墙头草似的,立马倒向姐姐。”
“我哪有,而且哥哥,你外婆没告诉过你,追女孩子就要女孩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顾久安和乔治清同时应了一句:“追什么?”
“追什么?”
弟弟捂着嘴巴,怎么说出来了,“没有!我外婆说,要让着女孩子,不然以后讨不到老婆。”真是越描越黑。
顾久安故作叹息的扶额,“你啊,每天到底在学校都在学什么啊,有没有好好读书啊,姐姐很怀疑啊。”
“你想看吗?”乔治清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啊?”顾久安一下没反应过来。
乔治清勾起一边嘴角,“想看我表演吗?”他是想着,跟顾久安的缘分,可能差不多该到这结束了,忽地就有点舍不得。
自己还有还有一些事想跟她聊聊呢,既然以后再过一阵可能就见不到了。不知怎么的,他就,想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展现给她看看。
“想..想啊。”顾久安居然磕巴了一下。
“好,”乔治清这下笑得肆意,“做好吧,两位看官。”
乔治清没有给顾久安和弟弟表演相声,他不知道从那找出一块教室黑板的黑板擦,把有金属的那一面朝着桌面,往书桌上拍了一声,充当惊堂木。
“摔碎瑶琴凤尾寒,子期不在对谁弹!
春风满面皆朋友,欲觅知音难上难。各位看官且听我细说......”
顾久安很难想象,这个看着好像是自己读初中的校门口,那些长得就像是不会好好读书的小痞子一样的人,怎么会静得下心来说评书。
秋日的风不至于猛烈,但是总归会吹来一丝被扰乱的心绪。
她想起好多好多年前,她还在读大学的时候,自己的朋友陈清嘉还在做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写手,她当时出于支持朋友的角度,一直都有跟着在追读她的小说。
小说里面有一句陈清嘉引用的曲词她记了好多年,写的是: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这词,怎么这么适合用来唱此刻的乔治清呢。
顾久安仿佛可以看见他,一身大褂,手持惊堂木惊艳了谁家的世家小姐,惹得人家脸色绯红,目光灿灿。
“姐姐,”弟弟小声跟顾久安咬耳朵,“我听不懂哥哥在说什么。”
顾久安也听的一知半解的,古文咬文嚼字的地方太多了,她只能从中的只言片语里猜出故事的大概轮廓:“大概讲的是,高山流水知音难遇吧。”
“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人的一生很难遇到一个和自己玩的很好,兴趣爱好都相同的朋友吧。”顾久安皱皱眉,他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很难过的故事啊。
两个咬耳朵说的入迷,乔治清其实离得又近,可以说是十之九都听清了,他轻轻的抚了抚惊堂木,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解释给顾久安和弟弟听,乔治清说:
“少年乐相知,衰暮思故友。”</p>龙腾小说免费小说阅读_www.ltxs.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