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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楔子

作者:流亡星球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在离地球约五千五百万公里的宇宙中,有一颗火红色的星球,那里沙丘遍布,大气稀薄而又寒冷。

    k先生常说,那是一个被陨石和火山包裹起来的世界,终年酷寒,几乎找不到江河湖泊,浑浊的大气甚至让宇航员无法正常行走。那里常常伴有强烈的沙尘暴,从高空席卷而来,带着摧毁一切的架势,如同天崩地裂。而每次遇到那样的尘暴,你只能躲在地底深处,在强烈的震动里闭上眼睛,祈祷着死亡永远不要落在身上。而当你再次回到地面的时候,你会震惊于你眼里所看到的东西,那原本宽阔的大峡谷,仅仅一瞬间的功夫,就变成了一望无垠的沙丘。

    每次听k先生说起他在火星的那些日子,我总是充满了好奇。那样的环境里,我想应该不会有生命存在吧,可k先生说有。

    k先生是一名地质学家,曾在火星上工作过。

    认识k先生,纯属一个巧合。我先说说他给人的第一个印象,一头原始森林般的长发,估计平时也不怎么收拾;标准的一字眉,鼻梁上架一副偌大镜框的嘻哈眼镜,下巴留着长长的络腮胡。给人印象最深刻的是,他所表现出来的那种独特气质,总会让你的脑海里浮现出‘疯人院’三个字。况且他还有嗜酒的恶习,且千杯不醉。

    再说说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一想起那天的场景,我就感到词语匮乏,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好像那天天还未全亮,冷冷清清的长林街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积雪,这个城市里的大多数人都还窝在家里睡觉,一路上遇到的基本上是环卫工人。至于我,纯粹是想在大冷天折磨一下自己。不得不说,我那时候心情特别糟糕,因为面对即将到来的茫茫路途,我不知道该继续还是放弃。

    我记得那段时间我总是失眠,深夜里总是单曲循环着《夜空中最亮的星》直到破晓降临。我想大多数人都经历过这样的阶段,你刚刚大学毕业,你在对未来充满了期待的同时,却又有太多顾虑,太多放不下的东西,所以你困惑,却始终找不到那颗夜空里里闪闪发光的明灯,指引你冲破黑暗。人一生好像要面临很多诸如这样的抉择。

    好像有点扯远了,自从认识k先生后,我发现我的话越来越多了。刚刚说到哪里了?哦,对,话说那天天气实在太冷,我一个人在半脚深的雪地里漫无目的地走着,有点像《行尸走肉》里的某一具丧尸,我估摸着当时要是有人注意到我的话会有种掉头跑开的冲动。当时的我正陷在某一段回忆里,忽然远处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狗吠,差点没把我吓个半死。定睛一看,眼前一个模糊的人影向我飞奔而来。不过他跑起来的姿势有点不知他究竟干了什么坏事,那条狗发疯一样对他穷追不舍。那架势,似乎是不咬死你决不罢休。

    那人在离我不到两米的时候滑了一跤,摔了个四脚朝天。眼看着疯狗就要冲上来,我灵机一动,想起了朋友曾说过的一句话,要是遇到发疯的狗,就蹲下来假装捡石头砸它,一般情况下它就会跑开。来不及多想,我急忙蹲下身子,抓起一把积雪,准备向疯狗砸去。无奈疯狗不认账,转而向我扑来。我又想起了朋友补充的那句,要是不行的话,你就狠狠地跺几下脚,它知道你要跟它玩命,自然就掉头跑开了。我想着就豁出去了,脚在地上一阵乱踩,估计那条狗被吓着了,掉头就跑。

    这么说的意思是,我救了k先生一命。后来我扶着他去附近的一家诊所打了狂犬疫苗,这才遏止了他跟着发疯的念头。再后来,他请我去一家酒吧喝酒,我俩从此就认识了。

    k先生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人,而且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比如那次在酒吧,我问过他那天干了什么坏事被疯狗狂追,他说他想测试一下狗的忍耐极限,于是就跑去折磨那条狗。我问他,怎么个折磨法,他说抓插挠堵。我继续问,你不是个地质学家吗,研究这个干吗。他说他想养条狗,但是不了解狗的习性。我说,养了以后可以慢慢了解。他说,养了以后怕狗因为忍受不了他的生活习惯半夜里把他咬死。我说,狗狗很乖的,不会乱咬人。他说,他知道,但是他不乖。我问,你怎么不乖了?他说,像他这种才华横溢的人总会有点神经质,比如遇到一件新鲜事总想刨根问底的弄个明白。我表示不屑一顾,问,养狗狗很新鲜吗?他说,不新鲜,他只是一时兴起而已。我继续问,那你现在想好了要养吗?他低头沉思片刻,说,还是算了。我们拿起酒杯相碰,仰头一饮而尽。不过话说回来,k先生其实只比我大十岁,但是他看起来明显要苍老很多。也许是那段据他所说的火星之旅,让他改变了很多,我想。

    但每次当我问他在火星上究竟遇到了什么事,他避而不谈,然后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k先生现在在k城的k大学当教授,说是教授,其实也就是闲着没事干的时候开个研讨会,讨论一些关于火星的问题,然后再做个报告之类的东西。不过有时候k先生会在学校开设讲座,每次都是座无虚席。那阵势,堪比人山人海。而很多时候,听讲座的那些人,最关心的是关于k先生讲他们一群人如何在火星上‘吃喝拉撒’的事,期间很少有人问一些专业性的问题。

    我记得有一次,受k先生之邀,要我做特别嘉宾。我当时压力特别大,对于一个高中后就没怎么认真读过书的人来说,我真的不适合坐到那个位置上。再说我只是一个刚刚从一所名不见经传的学校毕业的大学生,况且还没找一份合适到工作,四年来对所学的东西大都是一知半解,称得上是一塌糊涂。但又不好驳了k先生的面子,只能硬着头皮前往。

    当时我就坐在k先生身边,台下是一片黑压压的学生。他们摩肩接踵,伸着长脖子,耐心而又入迷地听着k先生在上面滔滔不绝。我在想,要是现在的所有学生包括我在内,都能像他们一样,如此渴望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那么这个世界早就变得更加美丽富饶。

    不过k先生着实讲得很好,特别是那段有一次他们在火星上探险时遇到了沙尘暴,丢了很多装备,铺盖,大部分食物一行八个人在通讯被毁c食物和水严重不足的情况下如何活了下来。他用了很多词语去修饰这段回忆,比如迎面而来的沙尘,暴如同一只快要饿疯了的孟加拉虎,张开它森然的獠牙,顷刻间吞掉了我们随身携带的所有东西,那时候天寒地冻,飓风从头顶呼呼而过,当我们平静下来,望着尘暴过后一眼望不到边的荒漠,死亡就像魔鬼一样如影随形。此时此刻,通讯被毁,来时路上的所有留下的标记被毁,我们只能靠坚定的意志来寻找出路,并且祈祷会会有奇遇,比如水源c生命,你们永远无法想象那时候的我们有多么天真直到后来,手中食物和水一点点消失,而我们却还是一无所获,事实上那时候我们每个人都做了最坏的的打算,就在我们再也坚持不下去,濒临死亡的时候,我隐隐约约看到远处一个高大的影子,在飞速向我们靠近

    讲到这里,我不经意间抬起头,看到台下的人们都是那种目瞪口呆的表情,场面极具爆发力。k先生一直在语言组织方面很有天赋,我想如果不是地质学家的头衔,他一定会成为一名非常出名的小说家。

    话说回来,这个故事非常吸引人,特别是后来那段在他们在‘火星流浪人’的帮助下,克服了诸多困难,最后都活着回到了地球。但对于这个故事的真实性,我深表怀疑。我记得我曾问过他,像你这种体力的人,怎么熬得过那么艰苦的环境?他笑而不答,是那种故作神秘的姿态。于是我大胆猜测,这个故事是k先生有意杜撰的,为的是给那次火星之旅披上一层华丽的面纱。但是人们喜欢听这样的故事,我也不例外。

    那场讲座快要结束的时候,有记者上来要和k先生留影。我本以为这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k先生应该没那么吝啬。但他的反应着实让人吃惊,死活摇着头表示不同意,像个倔强的大孩子。无奈第二天网上疯狂流传了这样一张照片,在一打炙热的灯光里,k先生躲在我身后,头紧紧贴着我的后背,只露出他原始森林的一角。倒是我站立的身影,活像额济纳的胡杨树一样,一副一战成名万骨枯的姿态。

    在我们认识的这364天里,很少见过k先生全心全意的去做一件事情。他总是半途而废,比如那次研究狗的忍耐极限,自从被那条疯狗咬了一口后,在我面前再也不提养狗的事。比如他曾为了观察黑腹虎头蜂的生命周期,差人从深山老林里弄来一小罐,养在自家的阳台上。后来不小心放出来一只,咬伤了楼下身患重病的老太太,要不是我及时将她送往医院,估计k先生余生只能在牢狱里度过了。再后来他差人将剩下的虎头蜂送回了那片森来,誓言说以后再也不和蜂类打交道。又如他曾想过要学吉他,但苦于找不到一个能忍受他怪脾气的美女老师,只好就此作罢。

    就是这么一个极其不靠谱的人,却成了我最好的朋友。而我的人生,在遇到他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所有的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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