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们在吵囔着什么？”
玄重走到人群面前，开始对在树荫下休息的群小说话，只是眼角却不停地瞟视着那个在一旁低头无语不发一言的余白。
张远山和其他众小见到玄重走过来的第一时间就压低了声量，面对这个教育他们武艺的师范，群小还是保有极高的尊重，不敢做出什么忤逆的行为。
更何况这事原本就是属于没事找事，这时候谁也不大好意思说出口。
只有林小鱼一人例外，作为目前整批学徒中天分资质最高的存在，她与其他人不同，早经过了许多宗字辈师长的认定，几乎已早早地预定了正式弟子的资格。若不是入门还不到两年，依门规不得晋升，怕是早就被赐下名号，升任玄字辈了。
所以面对玄重的发问，也只有林小鱼一人能毫无顾忌地出声回道：“师叔，没什么，只是‘小张头’他又在和我斗嘴而已，没什么大事。”
“是这样的吗？”
听到回答，玄重将目光移了回来，对上正不知道往哪看的张远山。
‘糟糕’
张远山的动作一僵，每次他和林小鱼的斗争都是以他的失败而告终，其中并非没有师长偏爱的缘故，他早清楚了这一点，所以面对玄重的问话，他已经明白大势已去，只能支支吾吾地回答道：“啊啊，没错，我和林小鱼对一些事情起了分歧，只是单纯的吵嘴而已，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很好，最好不要有什么动作出来，你们每个人都是通山剑派的未来希望，我可不希望你们之间关系太差。”
玄重缓缓点头，给事情定下了基调，又用眼神示意了张远山，而后者也自然地低下了头颅，用轻微的点头示意了他已经十分明白了。
“余白，你跟我出来一下。”玄重朝一边自顾自坐在石头上不发一语的余白说道，还不等余白回答，便又朝四周停下动作的群小喊道：“从现在开始休息一刻钟，一刻钟之后，乙组自己上去继续练，两刻钟轮换，林小鱼，你到时候领一下。”
说完，便转身往外走去，没走两步见余白还蹲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便又招了招手，示意余白跟上。
“额，玄重师叔叫我，我跟过去一下。”
余白也不知为什么要转头和林小鱼解释了一下，只知道自己便忙不迭地往玄重的身影消失的方向跟了过去。
林小鱼望着余白宛如逃难般的狼狈身影，有些不解的皱起眉头，喃喃自语：“小白，你到底怎么了。”
而一旁的张远山，望着又一次被单独叫走的余白，偷偷窥视的眼神中有一缕自己也没察觉到的妒色。
余白落后于玄重两步，两人默契地没说一句话，徐徐前行，绕过一片堆砌起的岩石堆，穿过上下山的小道，在道路另一侧的竹林里停了下来。
玄重负手背对着余白，望向山下风景，不发一语。
余白望着眼前玄衣飘飘的玄重的背影，想把幼时那颇为照顾自己c自己崇敬的背影与眼前的人联系在一起，可在多了上一世经历的现在的他眼里，还是始终会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就比如上一世的他会认为玄重现在在沉思而不敢打扰他，而这一世的他则看的很清楚，玄重现在是在虚张声势，在等着自己先开口询问以占取对话中的主动权。
一旦发现相处的关系中出现了算计，无论是否有意，有些东西终归会发生变化。
这倒不是由于他的实力已经超过了对方，他虽然重生归来也有了一段日子，但修行上的东西没有任何取巧的地方，这几日他除了将体内原本以通山剑经为基础的微薄内力慢慢炼化，改造成普适性更强的内力之外，倒没有什么别的进展。
他还没有想好到底要怎么样发展自己，「凝原剑典」无疑是一条捷径，上一世他几乎将这本剑典练至最高层，重新再来一遍自然只会更加坚实c修为上升的更加迅速c最终的成就也自然会更高。
只是就算是比以前再强十倍，在那个金色气焰冲天的男人面前，终究只是螳臂挡车，不值一提。
不知不觉，余白再度陷入了回忆的旋涡，垂下的双手也无意识地捏拳握紧，双臂微微颤抖。
状似看风景的玄重敏锐地察觉了这一变化，他本就将大半注意力放在余白身上，此刻余白突兀地变化，尽数被他看在眼里。
“想不到他竟然如此紧张。”
玄重暗暗寻思，他绝想不到余白正在思考着什么。
这几日余白的突然变化给了他太大的惊讶。他很清楚，这个小鬼头的一招一式都是自己教的，他是什么水平自己心中有数，虽说在丙十四期学徒里还算不错，但也仅此而已，算不得什么天资绝艳的天才。
可那日晨会，余白打出的「木掌」远远超过了他的估计，玄重甚至比宗宽更早发现了余白的异常，那套可以打出气势虚影的掌法绝非凡品！
一时间，这名他的学生在他的眼里变得深不可测了起来，可现在看到他也会害怕，也会紧张，这让他暗暗松了一口气，余白在他的眼里又变回了那个熟悉的学生模样。
他和宗宽一样，绝对不相信这能是余白所想的出来的，只是他比宗宽聪明的是，不会立刻暴露了自己的渴望，反正自己身处学徒师范这个位置，想要偷偷对余白下手，不可能不通过自己这一层。
事情也和他想象的一样，宗宽无奈还是需要自己的帮助，而余白也很乐意将那套‘自己想出来’的掌法交出来。自己夹在中央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这套「木掌」学个七七八八，只要今日将这最后几式学全，便宣告圆满了。而掌握了这套掌法的之后，自己在派内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那些只会仰仗父辈余荫的不知长进的东西，看你们能笑到几时？！
玄重转过身去，对着余白安慰道：“小白你别紧张，师叔只是想找你谈谈心，顺便把你那套「木掌」最后几式学学全，放心，等师门将这套掌法彻底鉴定了之后，好处肯定少不了你的。”
——大头肯定会被宗宽那个老鬼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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