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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六夜

作者:闻谭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应该每个人都做过这样一个梦,坐车冲破前面是悬崖的护栏,又或者是从高处掉落下来那种会让心脏一起下坠的梦。紧接着下一秒你就会醒了过来。这其实是你的大脑在拉你回到现实,不然你就会被梦吞噬,那如果你回不来呢?

    年前爷爷住了一次院,虽然不是很严重的病,我还是每天去陪护,爷爷是受不了这样的,常常说自己还老当益壮,不需要陪护,但表情还是欢喜的。在频繁的跟医生护士聊天里,我也认识了几个医院的朋友。

    其中有个医生叫谢建,他告诉我了他们院里来过不少很多奇奇怪怪的病人,但是,最奇怪的莫过于一个叫陆青的病人,这个病人一天中有23个小时都陷入睡眠状态,只有在下午2点到3点这一个小时会醒过来,做过各种检查,都没问题,最后只能作为嗜睡症处理,家里比较有钱,请了个护工照顾他的生活,固定支付医疗费,就再没来过医院了,算来,这个人已经在这里待了整整五年了。这引起了我的兴趣,一个醒不来的人,我还是非常想见识见识的。

    为了不错过陆青醒来的时间,我特地提前半个小时到了陆青的病房,他的病房是单人间,我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年轻人正躺在床上沉睡着,很瘦,也很白,但是收拾的还是挺干净的,头发也不是很长,看起来护工经常有帮他打理。我看了眼病床前的卡片,卡上的名字正是陆青,护工看到我还有些疑惑,我只能借口是他朋友来看看他,护工就开始跟我说已经很久没人来见过这个年轻人。我跟护工聊了一会,床上的人突然动了起来,我看了眼表,两点了。护工帮陆青把床摇起来,把一个插着吸管的白开水让陆青喝下,陆青看到我并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只是让护工出去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陆青的声音有些嘶哑,看起来倒不是很虚弱。“我对你每天只醒来一个小时这个事情比较感兴趣。”陆青笑了起来,然后问了我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你知道梦是从哪里来的吗?”不等我回答,他就指着自己的脑袋说,“是这里。可你知道怎么区分现实和梦的区别吗?”“靠痛感不是吗?”

    他笑的更开了,“大脑这种东西是很神奇的,为什么人们认为觉得痛就是在现实里呢?是大脑让你这么认为的,它告诉你梦里你是没有痛感的,那如果反过来呢,其实梦里你也能感觉到痛呢?那你现在还能告诉我凭借什么去区分现实和梦境吗?你身体的所有神经都是由你的大脑掌控的,你想着你的脚疼,没多久你还真觉得脚会疼,其实你的脚根本没有问题,所以大脑控制了你的很多想法,也限制了你的很多思维。”他这一番言论我还真没可以反驳的话,他也没想得到我的回答。

    “在我另外的23个小时里,其实就是在另一个世界里,按照你们的说法,就是梦吧,这一小时是现实,但其实我觉得那23个小时里才是现实,这一小时才是梦。不过为了方便你理解,我就按你们的说法来吧,其实醒来,很多梦里的东西我也记不清楚,所以我在清醒的瞬间会拿个本子把记住的尽量都写下来,”说着,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本子给我,“这就是我记录的我所谓的梦吧,在这个现实里,大脑告诉你你不能飞行,你不能同时做很多事情,也做不到日行千里,可是在我的梦里,这些都可以,我甚至可以看到很多现实里看不到的东西,而且我在那边还有个家,有个可爱的女儿,在那边很多人需要我。”提到这里,他的神情明显柔和了很多,“她们给了我很多快乐,在梦里我也有很多各种各样的烦恼。其实根本跟大家认为的不一样,我们控制不了自己的梦,我们只是被自己的大脑操控着而已。在这里我醒来的一小时,其实是我在梦里入睡的八小时,可以的话,我也不想在这个现实里醒来,在这里我只是个躺在病床上肌肉萎缩的人,在那边我是个健全的有很多梦想的人,但是没办法,我在梦里需要睡眠。很多人都说我在逃避现实,逃避生活,可我在梦里的生活也不是一帆风顺。到底是梦里的世界为真,还是醒来的世界是真,你又怎么保证醒来的世界就不是另一场大梦呢?”说完这些,陆青像是在给我时间思索一样,我侧过头,还真想不出什么像样的答案。

    陆青有点得意的笑了,“其实在梦里,我没有现实里有钱,你大概也知道我家人每年都能给我支付大笔的医疗费来维持我的生命,在梦里,我只是个简单的领薪水的人而已,我有时候在梦里也不快乐,所有在现实能感受到的情绪我都能在梦里体会到,所以你能告诉我梦和现实的差别吗?”我发现陆青是个极其清醒的人,他的问题我一个都回答不上来,他也只是看着我,笑着说,“这次的梦能见到你很有趣,这本本子你可以拿去看,看完放回抽屉就行了,我要醒了。”我看了手表,三点差不多了,再抬头的时候,陆青已经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护工进来帮他把床摇回去,我坐在一旁开始看他的笔记,字很潦草,看来是想尽量把自己记住的都写进去。

    在陆青的现实里,陆青是个除暴人员,只是不同的是,他是和各种奇异生物做搏斗,防止它们进入人类的生活圈,是份很危险的工作,他的妻子常常为此而担心,他的妻子是他在游泳的时候认识的,他妻子游泳很好,所以经常教陆青游泳的技巧,而陆青则保护她的安全,让她不被奇怪的水里生物吞食。他们原先有个可爱的儿子,但是在他们没注意的情况下,独自走向了一个湖泊,被发现的时候,已经被吞噬的只剩下脑袋了。在这巨大的打击之下,两个人还是努力撑起这个家,陆青抓住了那只吃了他儿子的水里生物,进行了处理,在那怪物死亡的同时,各种被他吞噬的孩子魂魄都飘了出来,他看到他的儿子叫了声爸爸,接着就消散在风中了。组织给他放了长假,后面过了三年他们走出阴影之后,有了现在的女儿,很可爱,陆青的妻子寸步不离的守护他们的孩子。之后的字迹就更为潦草了,甚至有些难以辨认,最后几页记录的应该是近期的事情,我勉强辨认出,陆青的妻子死了,死因陆青没写,只是后面开始就记录了陆青杀死了自己的上级,带着女儿四处逃亡。之后就再没内容了,陆青睡下时并没告诉我他今天做的梦,所以我也不知道后续内容,只是我在想,如果梦里的陆青死了,那躺在这里的陆青还会醒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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