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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小山雀

作者:南宫饮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秦简食坊旁是一处芦苇地,夏日里嫩绿的叶子早已转黄,仿佛一根根铁丝依偎,在这寒冬里似乎也多了份暖意。

    我天天路过,或是吃完饭去往博物馆的路上,或是从博物馆下班回宿舍的路上,因而毫不在意这片“死水般”的芦苇地。刚才,从博物馆过来的路上再次经过,芦苇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我忍不住转头一看,一只豆儿大的雀刚好站在一片枯叶上,浑身暗黄,刚好可以隐没在芦苇中。那一瞬间,我心头一震,才发觉它的小头同样看着我,一双小眼睛盯着我就像盯着一只怪物。只可惜时间不长,大约不过两秒,这只小雀儿倏得消失在芦苇深处。我确定,在这短短两秒时间里,雀儿与我眼神交汇,我始终忘不了那双玲珑澈明的眼睛。

    我并非动物学家,不知这雀儿的学名,叫它“麻雀”吧,身子却比麻雀更小,叫它鸟儿吧,它确有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名姓,我想了又想,姑且就叫它“小山雀”罢,我喜欢这个称呼。

    小山雀隐没后,我却不离开,站在原地期待它出来,可是等了又等,毫无它的讯息,芦苇上只有一阵寒风吹过,铁丝渐渐转为柔软的丝巾。

    我终于挪开步子,心想,在这寒天冻地的时节里,人类早就不愿在冷风中多待一秒,或是吹着暖空调,或是窝在被窝中,而这些可爱的小生灵呢?它们仍在与大自然的风雪搏斗,找寻生存之道。我猜想不到在前几天冰天雪地的日子里,如小山雀这般的小生命在何处取暖,更猜想不到这些小生命以何为生,我唯有站直身子,心头对它们满怀敬意!

    生命是脆弱的,一场疾病阵灾害便会夺走无数生命;生命又是顽强的,石缝里的嫩芽,寒冬里的山雀,无不诠释着生命的可爱。我热爱生命,热爱一切新生命的初始:诞生不久的婴孩c破壳而出的小鸡,甚至一落地就能站立的牛犊,看见他们我就动容。生命总是经历着初生c成长c衰老,最后枯竭,这是新陈代谢,凡是生命无一能逃脱这个循环,佛家谓之曰:六道轮回。或许,上辈子我便是一只这样的小山雀,熬过几个寒冬后,我终于在某个春暖花开的时节悄然离开,可是我又无限留恋尘世,若干年后我成了现在的我,我站在芦苇旁看着另一个自己。

    博物馆岗亭不远处有一些杂树,中午,我绕着博物馆走一圈,突然发现杂树间挂着几只鸟,我急忙跑过去,才发现这些鸟的尸体都悬挂在一张网上,这网几不可见,是捕鸟人精心设置的陷阱。我数了又数,一共五c六只小鸟尸体缠绕其上,有的只剩下骨头,有的刚死不久,它们都在经历了一场殊死挣扎后一命呜呼,命运就像这张网,越是挣扎越是致命。我心头叹了口气,庆幸自己不是鸟儿,不是这些撞在网上死去的鸟儿。生命是可贵的,然而有时遇上命运这张网,犹如沉重的枷锁,纵然生命在奄奄一息中仍旧渴望着活下去,这便是生灵的伟大之处!

    随着时间流逝,我对生命愈发敬重,不再如幼时那般无知。从小到大,我杀过一条黑狗,将它绑在电线杆上,我一锄头就砸碎了它的头,鲜血四溢,那场面直到现在依旧挥之不去,心头充满深深的自责;大嫂坐月子那会儿,她吃的鸡基本上是我宰杀的;逢年过节,家里杀鸡杀鸭也是我动刀子,记忆尤深的莫过于杀旱鸭子,将它的头骨砸碎后它却依旧挥动着翅膀,苦苦留恋世间却被我无情掐断。噫吁嚱,现在回想那些场面我就忍不住紧锁眉头——我再也不要杀生了!

    也许有人会说我装,说我是不是要做和尚——“既然害怕杀生,为何又要吃肉?”呜呼,我不愿杀生是因为明白了一个道理:出来混,迟早要还的。但是,我并未迂腐到不吃肉的地步,毕竟人类是肉食动物,我也是人类,也是肉食动物。

    诚然,长大以后,似乎受到一些佛学熏陶,教人慈悲为怀,想必这不是坏事罢,难道一个人一心向善也是错?

    想了很多东西,小山雀的身影再次浮现脑海,我忍不住在心头欢呼呼道:“小山雀啊小山雀,这个寒冬过后,我期待着下一个春天早些到来,到那时你我再次相遇,相遇在春暖花开的季节里。而我刚好路过一丛花丛,而你,正在红花绿叶间啾啾欢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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