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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朱武

作者:瑞天书刊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朱武的少华山黑帮是水浒中第一个出现的黑帮组织。当时王伦治下的梁山泊还只是一个只敢打劫单身过往商客的小黑帮,而朱武的少华山武装却敢打华阴县的主意。可见,在朱武的妥善经营下,少华山黑帮运营良好,规模比当时的梁山泊都大。

    朱武虽然是少华山黑帮组织的带头大哥,但他并非是一介武夫,而是地地道道的知识分子出身。“能使两口双刀,虽无十分本事。精通阵法,广有谋略”。跟王伦c吴用的出身比较像,但此时的朱武明显高出吴用好几个档。当朱武在少华山吃香的喝辣的呼风唤雨时,日后梁山泊的首席军师吴用却还只是东溪村一名等着转正的乡村教师。

    本来故事可以继续这样有条不紊的发展下去,但是朱武召开了一次少华山高层领导人会议后,很多人的命运便由此改变。

    当日,朱武与陈达c杨春说道:“如今我听知华阴县里出三千贯赏钱,召人捉我们,诚恐来时,要与他厮杀。只是山寨钱粮欠少,如何不去劫掳些来,以供山寨之用。聚积些粮食在寨里,防备官军来时,好和他打熬。”

    跳涧虎陈达道:“说得是。如今便去华阴县里先问他借粮,看他如何。”

    白花蛇杨春道:“不要华阴县去;只去蒲城县,万无一失。”

    陈达道:“蒲城县人户稀少,钱粮不多,不如只打华阴县;那里人民丰富,钱粮广有。”

    杨春道:“哥哥不知。若是打华阴县时,须从史家村过。那个九纹龙史进是个大虫,不可去撩拨他。他如何肯放我们过去?”

    陈达道:“兄弟好懦弱!一个村坊过去不得,怎地敢抵敌官军?”

    杨春道:“哥哥不可小觑了他,那人端的了得。”

    朱武道:“我也曾闻他十分英雄,说这人真有本事。兄弟休去罢。”

    陈达叫将起来,说道:“你两个闭了乌嘴!“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也只是一个人,须不三头六臂,我不信。”喝叫小喽罗:“快备我的马来!如今便去先打史家庄,后取华阴县!”

    朱武c杨春再三谏劝。

    陈达那里肯听,随即披挂上马,点了一百四五十小喽罗,鸣锣擂鼓,下山望史家村去了。

    朱武为什么打华阴县的主意,难道真的是因为钱粮欠少?那么,钱粮欠少的少华山又是否真的有能力攻打县城,如果没有,朱武的真正用意又是什么?朱武找史进的麻烦真的就是想借道吗?

    这么多的问题闹不清楚,只有朱武自己心知肚明。

    只见朱武跟杨春你一言我一语的夸大其词,说史进如何英雄了得。说的陈达很不服气,执意要去会一会这个史进。

    去是去了,但陈达的这趟史家庄公干,还是本着先礼后兵的态度。

    一见面,陈达在马上看着史进,欠身施礼。

    史进喝道:“汝等杀人放火,打家劫舍,犯着弥天大罪,都是该死的人。你也须有耳朵,好大胆,直来太岁头上动土!”

    陈达在马上答道:“俺山寨里欠少些粮,欲往华阴县借粮,经由贵庄,借一条路,并不敢动一根草。可放我们过去,回来自当拜谢。”

    史进道:“胡说!俺家现当里正,正要来拿你这伙贼;今日到来,经由我村中过,却不拿你,倒放你过去,本县知道,须连累于我。”

    陈达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相烦借一条路。”

    史进道:“甚么闲话!我便肯时,有一个不肯,你问得他肯便去。”

    陈达道:“好汉,叫我问谁?”

    史进道:“你问得我手里这口刀肯,便放你去。”

    陈达大怒道:“赶人不要赶上,休得要逞精神!”

    史进也怒,抡手中刀,骤坐下马,来战陈达。

    陈达也拍马挺枪来迎史进。

    逞凶斗狠是每个人青春叛逆的符号,史进号称九纹龙,满身的刺青,留着洗剪吹的发型,整天幻想打打杀杀,年轻气盛,专治各种不服。

    咄咄逼人的史进率先动手,陈达被迫迎战,然后技不如人,被俘。

    面对技高一筹还不买账的史进,老谋深算的朱武没有硬碰硬的打算,而是精心策划上演了一出苦肉计。

    他与杨春跑到史进家里自投罗网,跪在史进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小人等三个,累被官司逼迫,不得已上山落草。当初发愿道:不求同日生,只愿同死。虽不及关,张,刘备的义气,其心则同。今日小弟陈达不听好言,误犯虎威,已被英雄擒捉在贵庄,无计恳求,今来一径就死。望英雄将我三人一发解官请赏,誓不皱眉。我等就英雄手内请死,并无怨心。”

    朱武这番义正言辞慷慨赴义的话成功打动了史进,就这样朱武兵不血刃成功拿下了史进。然后双方互有往来,打起了你侬我侬你来我往的感情牌,隔三差五的送点营养品,关系越来越密切。

    从这以后,攻打华阴县的计划再也没被提起。也许自始至终朱武都没有攻打华阴县的想法。史家是当地大户,财力不可小觑,可供史进一辈子吃穿不尽,朱武真正的用意就是跟史进的史家庄攀上交情,结交史进这个大款,以备不时之需。这样看来,一开始,陈达很有可能中了朱武的激将法,只有制造干戈,才可能化干戈为玉帛。

    最后,史进与少华山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被人察觉,为了哥们义气,史进公然与政府作对,走投无路之下上了少华山。

    自从上了少华山后,一连过了几日,史进寻思:“一时间要救三人,放火烧了庄院。虽是有些细软,家财粗重什物尽皆没了。”心内踌躇,在此不了,开言对朱武等说道:“我师父王教头,在关西经略府勾当,我先要去寻他,只因父亲死了,不曾去得。今来家私庄院废尽,我如今要去寻他。”

    朱武三人道:“哥哥休去,只在我寨中且过几日,又作商议。如是哥哥不愿落草时,待平静了,小弟们与哥哥重整庄院,再作良民。”

    史进道:“虽是你们的好情分,只是我心去意难留。我今去寻师父,也要那里讨个出身,求半世快乐。”

    朱武道:“哥哥便只在此间做个寨主,却不快活。虽是寨小,不堪歇马。”

    史进道:“我是个清白好汉,如何肯把父母遗体来点污了!你劝我落草,再也休题。”

    史进住了几日,定要去。

    朱武等苦留不住。

    最后史进算是想明白了,父亲留下的偌大家业都毁在了自己手上,内心踌躇,虽然朱武说出让史进坐头一把交椅的话,但还拐弯抹角地说了一句“寨小,不堪歇马”,跟当初王伦假仁假义不肯收留晁盖的说辞如出一辙。

    短时间内关系的亲疏远近主要看中利益,长时期内关系的亲疏远近看的就是双方的价值理念。

    朱武与史进就是价值观不同,他们二人格格不入。

    三山聚义后,鲁智深想拉史进一起去梁山入伙,便来寻访史进。但到了少华山后却被朱武告知,史进因路见不平行侠仗义被捕入狱。他们少华山爱莫能助,“进退无路,无计可施,端的是苦!”

    眼见史进生死未卜,鲁智深义愤填膺,只身便要去救。

    如果不是半路蹦出个来历不明的鲁智深,史进的下场可想而知,肯定凶多吉少。鲁智深为什么如此愤怒,对朱武骂骂咧咧,“都是你这般性慢的人,以此送了俺史家兄弟!”因为他看出了朱武的用心叵测。放着少华山这么多人手,不去想办法营救史进,用意何在?朱武是想借刀杀人。

    史进回到少华山后,成了少华山名义上的老大,只是朱武还掌握着少华山的实际领导权,但这两个人的理念不同。史进年轻气盛,动不动就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非要见义勇为。在朱武看来,他们是黑帮,不是福利机构,如果不打家劫舍,手上这群人吃什么喝什么?如果再让史进胡搅蛮缠下去,少华山很有可能会入不敷出,这买卖没法干。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动声色的除掉史进,让他孤身犯险,以致被捕。朱武便袖手旁观见死不救。

    本来事情进展顺利,但朱武万万没想到,梁山的介入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当宋江带着大队人马来到少华山后,朱武为了撇清他见死不救的责任,一味的夸大攻打华州城的难度。

    宋江军马三队都到少华山下,武松引了朱武c陈达c杨春,又下山拜请宋江c吴用并众头领,都到山寨里坐下。宋江备问城中之事,朱武道:“两个头领已被贺太守监在牢里,只等朝廷明降发落。”宋江与吴用说道:“怎地定计去救取便好?”朱武道:“华州城郭广阔,濠沟深远,急切难打。只除非得里应外合,方可取得。”吴学究道:“明日且去城边看那城池如何,如何用计,却再商量。”

    朱武强调“华州城郭广阔,壕沟深远,急切难打”,你们看我不是我见死不救,是敌人火力太猛,我们拿不下来。但朱武还想抢风头,便提出了“里应外合,方可取的”的计策。想证实一下自己神机军师的外号名不虚传。但朱武的话并没人当回事。他抢了梁山首席军师吴用的风头,所以吴用并不理睬他提的计策,而是提出“明日且去城边看那城池如何,如何用计,却再商量。”

    第二天探查敌情时,宋江等人也没有带上少华山的老大朱武。这很让人费解。朱武是当地人,对附近的地理状况了如指掌,为什么宋江等人跑到华州城外却不带一个本地人?去的五人分别是:宋江c吴用c花荣c秦明c朱仝,全是宋江的嫡系。看来,从一开始,宋江就有排斥朱武的嫌疑。

    后来,吴用想到办法,派人抢了殿司宿太尉的御赐金铃吊挂,并让人假扮宿太尉,把贺太守骗到城外岳庙,贺太守当场毙命。

    其实吴用这么做典型的大费周章多此一举。

    因为原文说道:

    宋江急叫收了御香c吊挂下船。都赶到华州时,早见城中两路火起,一齐杀将入来,先去牢中救了史进c鲁智深,就打开库藏,取了财帛,装载上车。

    最后还是用了朱武的里应外合之计,“城中两路火起”什么意思,说明里面早就埋伏了梁山人马,一旦火起,外面的人就“一齐杀将入来”。这说明,就算没有梁山人马掺和,单凭朱武少华山的武装,里应外合,拿下华州城也是不无可能。那为什么朱武不救史进,就是因为少华山内部矛盾所致。

    从救回史进踏上梁山的那一刻,朱武的处境更加尴尬。朱武神机军师的绰号叫的响亮,名声如雷贯耳。他自己既有当老大的经验气质,又有做军事参谋的能力,对宋江跟吴用都有威胁,所以受到了这二人的联合打压,在梁山招安之前少有露脸的机会。

    当梁山把招安提上日程后,朱武便开始崭露头角。

    招安只是一个大政方针,具体怎么实行有两条路线。一条是吴用的高俅路线,梁山泊大败高俅军团后,宋吴二人对高俅曲意逢迎。希望高俅回到东京后,向最高执政者传达自己的意图,但是高俅与梁山苦大仇深,回到东京后立刻过河拆桥,对招安之事只字不提。无奈,吴用只是放了几通马后炮,再也无计可施。最后还是朱武提出的宿太尉路线和燕青提出的李师师路线相结合,才最终促成了梁山的招安。

    另外,朱武的军事素养也在招安之后的大军团作战中得以体现。正规军作战最讲究的就是排兵布阵,朱武的军事理论更是狂甩吴用好几条街。

    在独鹿山时朱武出尽风头,独鹿山之战是宋军对辽作战中一次比较重要的战役。当时辽将兀颜延寿深谙阵法,在对阵过程中频频变换阵式。当时宋江c吴用等人被惊得一愣一愣,茫然无措,只有朱武对辽军的阵势无一不知无一不晓,一一点破对方的阵法,给梁山泊长了脸。从此之后,每当梁山分兵作战,朱武也就当之无愧成为了卢俊义一路的军事参谋。

    在征方腊的过程中,梁山人马经常遇到一些恶仗硬仗,尤其是在昱岭关之战。

    卢俊义军马将次近昱岭关前,当日先差史进c石秀c陈达c杨春c李忠c薛永六员将校,带领三千步军,前去出哨。结果六人遭到敌军埋伏,不曾透得一个出来,做一堆儿都被射死在关下。几乎全军覆没。三千步卒,止剩得百余个小军逃得回来。

    卢俊义得知全军覆灭,如痴似醉,呆了半晌。

    朱武的少华山嫡系全部覆灭。

    神机军师朱武为陈达c杨春垂泪已毕,谏道:“先锋且勿烦恼,有误大事,可以别商量一个计策,去夺关斩将,报此仇恨。”卢俊义道:“宋公明兄长特分许多将校与我,今番不曾赢得一阵,首先倒折了六将,更兼三千军卒,止有得百余人回来,似此怎生到歙州相见!”朱武答道:“古人有云: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我等皆是中原山东c河北人氏,不曾惯演水战,因此失了地利。须获得本处乡民指引路径,方才知得他此间山路曲折。”卢先锋道:“军师言之极当,差谁去缉探路径好?”朱武道:“论我愚意,可差鼓上蚤时迁。他是个飞檐走壁的人,好去山中寻路。”卢俊义随即教唤时迁,领了言语,捎带了干粮,跨口腰刀,离寨去了。

    擅长飞檐走壁的时迁在山中探路,探的路径后朱武又让他携火炮c火刀c火石去敌寨后放号炮,让部队采取一边走一边放火的办法扫除敌方伏兵,最终一举拿下昱岭关。

    昱岭关外,卢俊义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危急时刻朱武挺身而出,十分冷静地分析了形势,及时制定了正确的作战方针。指挥若定,力挽狂澜,朱武功不可没。

    在这场战役中,史进与陈达c杨春一起战死,但是书中却只说了朱武为陈达c杨春垂泪已毕,可见朱c史二人的分歧由来已久,朱武对史进的战死无动于衷。

    征方腊后,朱武成功漂白,功成身退,追随公孙胜云游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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