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上元节到了。
他和她一起去山下看花灯。
华灯如月,点亮了夜晚,却照不亮人的心。街上人来人往,牵着手的情侣不在少数,所以形单只影的才更引人注目。
堇漓拉着夜沫昤往前走,夜沫昤也不老实,看看这看看那,最后在一个小摊前驻足。
这是一个卖花灯的小摊,虽然简陋,但里面的花灯却很精美,一看就知是主人用心做的。她拿起一个五角琉璃灯,“这个多少钱,我要了。”她回头看向堇漓,“钱呢?”堇漓掏出钱袋,把钱递给老板。
老板喜得脸都笑开了花,“小伙子,陪心上人出来逛灯会吧,今天那你们是我第一个顾客,看看还想拿什么,我送你们了。”
夜沫昤脸一红,“不是,我才不是”堇漓笑着捂了她的嘴,拿起一个白玉簪,“这个我要了。”
后面的老板痛心疾首,“这可是我镇店之宝啊,算了与他们有缘,就拿去吧。”
夜沫昤挣开堇漓:“为什么不向他解释!”
堇漓邪魅一笑:“让他误会才好呢”
“你!”夜沫昤赌气不看他,堇漓把那个簪子戴到她头上。
堇漓凝视着夜沫昤被灯光晕染昏黄的脸颊,喃喃道:“真美。”
夜沫昤被他灼热的视线看得有些不自在,连忙转移话题,随手一指“你看那是什么?”
堇漓向着那个方向看去,夜沫昤也看去,却一不小心,失了魂。
灯海漫天中,一盏小小的手提灯吸引了她的目光,那灯并没有华丽的外表,但它发出的光芒是那样的夺人心魄,夜沫昤着了魔一样向那盏灯走去。
堇漓留恋的看着她,嘴中喃喃说着:“昤,摄神灯的光芒是不是很美”
夜沫昤走着,终于追上了提灯的人,那是一个白发老者,“等等一下”夜沫昤气喘吁吁地说。
“你的灯,多少钱?我买了。”
那老者回头,眯眼看她,又看到角落里堇漓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说:“你若喜欢就送你吧。”
还不待她回答就把灯塞到她手中,转身就走,很快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堇漓留恋的看了她一眼,也走了。
好像有什么渺小的巨大的东西坏掉了。
夜沫昤接过灯后一阵恍惚,被灯的光芒晃得睁不开眼,再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到了别的地方,身边的景物都换了,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雪。
“这,是哪里。”“有人么?有人么?”
“堇漓?”她看见堇漓在前面走着,那白发老者在后面跟着,堇漓面无表情的转身,看向夜沫昤那老者突然拿出一把剑,堇漓也不躲,依旧看着夜沫昤,仿佛要看到白头。
剑刺穿了堇漓的身体,血一点点在白衣上蔓延开来,还在发呆的夜沫昤瞳孔猛的一缩:“不要!”
堇漓缓缓倒了下去。眼角流下一滴泪。
夜沫昤跌跌撞撞的跑过去,扶住他的身子:“为什么不躲,为什么?你个傻瓜?”她哭着说。
堇漓笑了,“别哭了,我嫌丑。”“以后我不在要记得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么。”
夜沫昤摇头,“不,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
“我大限已至,该回去了。”他笑,“还真的没有什么遗憾呢,就是会想你。但是,没有我,你也会过得很好吧。”
夜沫昤泣不成声,“不是的,没有你,我该怎么办,我那么莽撞,没有你,我一天就会死掉;没有你,谁还能在早上给我端一碗热腾腾的面条,我连早饭都吃不上;我那么笨,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堇漓累极,“是啊,没有我,你可怎么办”“但是你还是,忘了我吧”堇漓呼吸有些不稳,“忘了我,忘了我,去找一个更合适你的人,度过一生,你不属于我。”他如蝶翼的睫毛轻轻抖动,“好好照顾自己。”他闭上了眼。安详的像是睡着了一样。
夜沫昤紧紧的抱住他。
“傻瓜,我还没告诉你呢,我早就喜欢你了,早在我们结契的时候,我就爱上你了,可是你为什么不给我机会说出来呢。”
“说好了爱,为什么不和我在一起,为什么要先走。”
“你怎么可以抛下我,在这个世界,我就只剩你了。连你也不要我。”
“没人在乎我,在乎我的只有你。”
“为什么要给我爱,又把爱收回,尝过爱的滋味,又怎么能忍受孤零零的一个人。”
“要不我来陪你吧,等我我就来。”
她笑着从背后拥住他,剑刺穿了他的身体,又穿过她。
顷刻间,三千青丝,寸寸成雪。
白发,白衣,白雪。那唯一的一抹绯色显得格外妖冶。
分开了,再也追不回。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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