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有城池无数。
但是,无论哪一座城池,都注定没有这个新建了不到五年的洛阳繁华与热闹。
洛水横贯了八百里,便就是八百里灯红酒绿,笙歌夜行。
这里毕竟是都城,是那个女皇帝住的地方。
所以它,注定也就和其他的地方不一样。
各时各处,哪里都不一样。
城南,凌晨,城南门关卡。
一队不是很长的队伍正等着想要进门。
天气很冷,冷雨很凉。
一群人冻在了那冷夜里,望着那渐渐开始夹起了雪的冷雨,禁不住的开始打起了哆嗦。
此时,守关的是个老兵,一个表现的有些干练的老兵。
一般负责这样有些重要的关卡的,大概都是些老兵。
因为老兵总是代表着有眼力,也代表着处事圆滑。
此时,他正打着哈欠,慢悠悠的和一旁刚刚派下来的新兵一起拉开了城门。
他望着不远处那些想要涌上来的人们,顺手把那关卡摆了好,便就开始等着他们的上门。
不得不说,守卡的确是个技术活,尤其是那双招子,一定要放亮。因为眼睛不够亮的人,都已经死了。
这毕竟是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所以,他丝毫不敢凭着那一柄上面赐下来的亮银枪作威作福。
因为他知道,他实在没有那个身份作威作福。
就在三天前,他的上一任便就死了。
他只是准备拦住了一个人,所以那个人只是远远的一掌,他便就死了。
守门的上司不敢去追,因为他的眼睛很贼,心思也很通透。
他知道,一个能闯了这么远还没有什么追兵的人,便就注定不是个什么普通人。
所以他眼瞧着那个人,扛着个便是昏迷也是提着把刀的年轻男子,大摇大摆地从这城门口闯了出去,也没有任何想要出手的冲动。
尤其是见着他们走,他还不禁叹了口气。
他是在庆幸,庆幸那个人不是个怕麻烦的人。庆幸那个人不会因为杀了一个人,而选择杀光了他们所有人。
所以,很幸运的,他们活了下来,苟且偷生般的活了下来。
冷雨中,一对父女正随着人潮,随波逐流的来到了那关卡之前。
看着这些逐渐还在增加着的人潮,守门的老兵显得有些百无聊赖。
记录的是那个有些青涩的新兵,他只是负责问。
“带了文书吗?”
他抬眼忘了一眼眼前的两人,有些机械地问道。
“文书?没有。”
小女孩看着那个有些怠慢的老兵,嘴极快的接茬道。
“我们是山里来的,大老远的从滇地赶到了这里,就是为了要瞻仰那位圣母皇帝的圣威,”
“难道就算是这样,也还是需要文书吗?”
她好似给出了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答复,只可惜,这样的答复却显然是糊弄不了这个已经算是耳濡目染了好久的老兵。
所以他也只是摆了摆手,顺手递过去了一个有些斑驳的木质牌子,撇嘴道。
“我可不管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反正在这里,若是没有门引,那就是进不了内城。”
“而且,你们就算是在外城游荡,也一定要贴身放好这个临时路检,小心保管。”
“否则到时候若是真的被上面查到了你,而且你们还没有路引,那时,自然会有洛阳府的人来好好的招待你们,很好的招待。”
所以接下里,他也只是摆了摆手,便就开始示意下一个人的到来。
守门的工作就是这样简单,有些枯燥的简单。
她接到了一个路引,
一个是那个守门的老兵不甚在意般的递过来的路引。
一块有些斑驳,却好像是很是重要的路引。
所以,那个小女孩拿着那临时路引,神情有些微妙。
她问,
“阿爸,若是我们进不了内城,是不是就见不到那个有些神秘的女皇帝了。”
她好似有些苦恼。
“我们走了这么远,从老家赶到了这里,就是为了见见这个大长老说的那个有些神值得敬佩的女人。”
“可是现在,我们却是见不着了。”
她说着话,神情有些委屈,嘴也撅的很高,显然是有些不太愉快。
那个男人听了女儿的话,伸出手来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神情中却是没有什么遗憾。
他说,
“其实,那也不过是个谣言,传的有些离奇的谣言。咱们来这里,只是为了能带你瞧瞧那山外的景色。”
“咱们蟊家的人,总也不能总是窝在那么一个山沟沟里。”
“至于那女皇帝,女人而已,见不见又有什么应当?”
男人说着这话,显得有些傲然。
只是那小女孩却是有些不依。
她说,
“阿爸怎么能这样说,那个女皇帝可是大长老都说是值得敬佩的人。而且女人,阿妈不也是个女人吗?”
她轻哼了一声,撒开欢地向着远处跑了去。跑的时候,鞋间还溅起了一朵朵泥花,就好似是真正的花。
琴与舞,男人与女人,似乎天生便就是那么般配。
他弹出了那个女人满意的琴声,所以,那个女人便就跳出了一段让他满意的舞蹈。
便就在那屋子里,她的舞步轻盈,神情娇媚,红衫似火,手腕处似带着烟雨随过,一颦一笑,总也是那么妖娆。
让他有些嫉妒的妖娆。
他说,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不想要你去当什么花魁了。”
“为什么?”
她的表情有些揶揄,
“你莫非是在吃醋?吃那洛阳所有人的醋。”
听了这话,徐攸不禁的点了点头。
他说,
“是的,我的确是在吃醋。吃醋一个本该是我一人能够独享的舞蹈,却要与万千个我并不认识的人分享。无论如何,我总也是该嫉妒的。”
“那倒是个贪心的男人。”
她笑道。
她好似有些高兴,所以她在那个男人身前轻盈的转了一个圈,那飘荡的红纱就好似是诱人的火,总也是在勾引人犯罪。
细风待,浅榻暖春凉。
她在等着他的那一番,那一番已经等待了很久的。只可惜,他好似是有着什么顾忌,打着什么思量,所以,他总也是无视那个女人的心,那个有些焦躁的心。
夜春雨,暖春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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