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
两人不约而同。
兰蔻皱着眉头，环顾张然房中的一切。
淡淡的汗味，淡淡的药香。
看到青灵石上的汗渍，兰蔻那微微泛着淡蓝光泽的眼眸流露出几分羡慕来。
青灵石的功效，杜家知晓，在兰蔻这里自然更算不上什么秘密了。
她若是想，比这更大的青灵石，洪阳学院也会给她弄来。
但是没什么用。
她血脉未开，还成就不来灵武先兆，自然也就用不到这青灵石来淬纯血气。
“刚刚修炼完？”
兰蔻话一出口，才醒悟过来，自己不自觉的问了一句废话。
张然点点头。
兰蔻虽然对这少年意见颇多，但还是不得不感叹——
这少年太勤奋了。
武道一途，天赋者未必能登高至极。
但天赋兼勤奋者，往往都成就不凡。
天道酬勤。
嗅了嗅，兰蔻脸上露出些异色来。
这股药香，气味独特，似乎还有几分熟悉。
这种熟悉，绝不是洪阳学院内发放的丹药，似乎也不是白鹭集上能买得到的丹药。
于是兰蔻英气而美丽的小脸上，疑惑越来越重了。
她高翘而精致的鼻子，鼻翼翕动，眼眸越来越亮。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关键的东西，但是脑子一时混乱，还想不起来。
张然笑了笑，心中却是一动，知道自己还是有些大意了。
活血丹，生魄丸，这都是两千灵币一枚的珍贵丹药，北廿三区，十大宗门，估计都不会有什么存货。
即使有，数量也绝不会多，更不是从前他这样平庸的武徒少年所能觊觎的。
他只是没想到，兰蔻会对这活血丸的残留气息如此敏感。
难道她曾经见识过？
张然心中一动，便迈步来到了兰蔻的面前。
一瞬间，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尺。
兰蔻的身量，在女子中算得上是高的。
而张然，在男子中，只能算是中等身材。
不算高大，但也不矮小。
两人对面而立，张然不过比兰蔻高出半指而已。
只需微微低头，两人的眼眸便对在了一起。
口鼻间的呼吸，荡在彼此的脸颊上，痒痒的。
兰蔻骤然惊醒，瞪大眼睛，便见到了那少年眼眸中的星辰，一瞬间如此的璀璨，似有神秘的力量孕育其中。
刹那迷醉！
张然这一瞬间也恍然心动。
兰蔻吐气如兰，轻拂在面上，带着淡淡的香气，暖暖的，湿润的，勾动了张然的某个神经。
一瞬间，张然竟然有低头去亲吻的冲动跟。
但是张然咬了一下嘴唇，克制住自己的绮念。
兰蔻的身份，他虽然还不尽知，但是心中也曾经有过猜测。
这少女虽然低调，但是在洪阳学院的地位，却不似武徒。
无论是林冲，还是蓝成龙，在洪阳地区，家世都算得上是显赫，个人天赋也极突出，称得上是人杰。
但是两个人跟兰蔻相比，却都欠缺了许多。
当然，最欠缺的，便是院方的关注态度。
张然若是不经世事的前身，断然不会发现这点。
但是转生而来，他的观察力可不是那宅男可比。
所以，他惹不起。
身上已经背负了太多的债。
蓝家一双人杰都被他杀死，这是血海深仇。
白书寒这等天骄人物，死在他乡，也是遮掩不了多久的。
虽然已经毁尸灭迹，但是张然也知道，自己需要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
超级宗门的力量，他没有见识过，但是从碧涛阁的强横上，便可见一斑。
这兰蔻如小辣椒一般，惹上她，又不敢灭口，麻烦无穷。
看到兰蔻瞪大的眼睛，张然突然意动，轻轻吹气，拂动碧发。
若透明般的碧色发丝，仿佛翡翠雕琢，在兰蔻洁白的额头上飘荡，就好像最嫩绿的柳条在明月下轻摆着，揽动春风。
兰蔻这才醒悟过来，恶狠狠的哼了一声，伸手去推张然。
手到了胸口，才想起来，自己应该用白玉刀斩过去才对。
这么慌张，这么忙乱，这么温柔，哪里是她兰蔻的一贯做派。
不过想了想，这少年还没成就灵武先兆，自己已经很难对付他。现在成就灵武先兆，白玉刀也奈何不了他了。
眼睛一瞪，长长的睫毛颤动，荡漾出一片剔透海藻般的流离。
“兰蔻，你是来履行诺言的吧。”
张然笑着说道，仿佛刚刚的轻佻完全就没发生过。
兰蔻也镇定了下来，心中骂着张然无耻，但是脸上却也当做没发生的样子。
“履行诺言？”
兰蔻一愣，随即意会：“你说的是赌约么？”
张然点点头：“然也。”
兰蔻蹙眉，“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我不知道，或者不方便的事情，可不会说，你若是问了，那只能算你倒霉。”
“这件事你当然知道。”
张然面色有些冷，口中肯定说道。
兰蔻突然有些口干。
她知道这少年要问些什么。
对面直言，揭开掩饰，更是难堪。
果然，张然问道：“琉璃到底是什么人，你为什么会因为她来对我下手。”
兰蔻摇摇头，如白脂玉般的脸庞上露出复杂的神色。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问别人，而是会去问自己的父亲，当初为何会做出这样愚蠢的决定，将自己的儿子推进虎口。”
张然愣住了。
转生以来，对于前身的记忆中，某些模糊的片段，因这一句话而逐渐清晰起来。
“而且有时候，对你来说，出类拔萃跟平庸一样的危险。”
兰蔻看着张然那张俊俏到令人发指的脸，说出了一句让张然摸不到头脑的话。
“平庸是原罪。而过分的优秀，对于很多人来说，却是一种更大的罪过。“
张然思索了一下，看着兰蔻那双在月光下幻彩般带着蛊魅般颜色的淡蓝眼眸，低声问道：“你之前想要杀我，是因为我太平庸。而现在，你的意思是，我的绝世风采，会引来更多的敌意。这种敌意，不在于你，而是其他的与琉璃相关的人。”
兰蔻莞尔一笑，英气稍敛，一种奇异的妩媚荡然而生。
只是可惜，她不是故意妩媚，这只是对张然嘲笑的伴生物。
“绝世风采？是绝世自恋吧？”
兰蔻银铃般的笑声只是响了几下，便想到这是在张然的房间，少年男女，厮混一室，不能被人听见，强自收敛，但是脸上笑意还是难以自抑。
“击败龙武，确实很出乎意料，但这也只能算得上是天赋优异而已。北廿三区，算得上是武徒中的佼佼者，但是放眼整个北大区，如你这样的少年人物，可不在少数。人级以上，地级未满的武道天赋，都有可能成就灵武先兆。这极难得，但却远远称不得绝世，更谈不上艳绝。”
听到兰蔻的话，张然本有些不信。
但是想到兰蔻在洪阳学院的神秘，想到顾武对她的态度，心中隐隐得出结论——
或许，她的话是对的。
虽然拘身洪阳学院，但是这少女的来历应是不凡。她的见识，也远不是自己前身这等平庸少年所能企及。
甚至，在她口中，龙武也从没有如何惊艳，由此可见她的骄傲。
没有底气的人，哪里来的骄傲。
妄自尊大，那不是骄傲，而是傲娇。
“走出北地，才见真武。”
兰蔻说完这句话，就沉默了下来。
信息量太大了。
兰蔻一共不过说了四五句话。
但是张然觉得自己这么聪慧的脑袋，都有些理解无力。
没有再追问兰蔻那个问题的答案。
聪明人不需要多说话。
张然有些意兴阑珊。
但是兰蔻眼睛眨了眨，却突然醒悟过来。
刚刚被张然岔开话题，差点忘了这丹药香气来自何处。
而现在，说到走出北地，她心中豁然开朗。
这丹药的芬芳，似曾相识，她以前也曾服用过一枚，不正是那活血丹么？
芬芳中，隐隐透着辛辣的味道。
集合了十八味罕见的珍贵药草，以千年木心为碳，以血玉为炉，灵武级药师，经过累月不停的炼制，一炉才能产出那么几十颗来。
无论是原料，还是器材，或是医师，差任何一处环节，都会功亏一篑。
这一枚活血丹的成本，就不下一千灵币。
目前，在北地，只有丹鼎宗，才有稳定的出产。
而丹鼎宗的出售价格，两千灵币一枚，不二价！
而这，还是超级大宗的收购价。
换了小宗武者或是散人，还拿不到这个价格，再提升一倍都不是稀罕事。
那么问题就来了。
她兰家跟丹鼎宗自有渠道，但也需要两千的基本价。
而且，这活血丹的数量，也是有配额的，每月不过十颗而已。
她作为一个武徒，能获取一颗，已经是因为她的特殊地位。
但是这少年，他这身上微微散发出来的药香，是从哪里来的？
毫无疑问，他定然是服用过。
而且，吸收的效果，还好到惊人，这少年回房的时间无多，显然服用的时间极短，竟然只有这极微薄的药香留存。
骤然间，兰蔻看向了张然，眼眸闪亮，气势逼人。
“那人，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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