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杂念丛生，凤无病思及第一次习剑时，毒岛冴子所教导的除草修行。现在的他心中杂草丛生，确实需要除一除。
合上眸子，想象挥剑斩掉杂草。
两个呼吸后，他感觉到某种气息越来越靠近。猛地睁开双眼，见到我妻由乃的脸距离他只有30厘米。
后退一步，离开与她的距离，凤无病沉声询问：“由乃，为什么要与它达成协议？”
“师父，不这么做的话，我会死的。”
我妻由乃说着怯生生的话。
“在我印象中，你可不是胆小鬼。”
凤无病摇头，我妻由乃的伪装不太高明。如果真是胆小鬼，她的实力不会成长至这个地步。如果是胆小鬼，她也不敢囚禁他。
“其实，我就是个胆小鬼。”
我妻由乃摇头，怯弱看着凤无病，说道：“我害怕师父你会死c害怕你会离开我c害怕你会忘了我c害怕你会仇恨我，害怕很多很多”
“由乃”
凤无病不知如何回应她的话，最为重要的是不知如何回应她的情感。一年前因为过往记忆与情感被封锁，一张白纸的他在这一年里也体会与明白各种情感。其中，最让他猜不透的是爱情。
青春期的少年少女总是相信一见钟情，或许与他们这个时期旺盛的荷尔蒙有着密切联系。只是，那不是一见钟情。
成年后，青年们大多不相信一见钟情，他们更相信日久生情。其实，他们是被一见钟情害过。或是一见钟情后没有终成好事，或是一见钟情后却发现只是自作多情。然后，感知疼痛后学会内敛情感，信奉日久生情。因为，在长时间相处中能看清彼此情感。
然而，他们是憧憬着一见钟情。遗憾过去的恋情为何走不到最后，遗憾为何不是只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这个阶段的他们，即是认清现实又伤悲过去。
感情，值得被尊重。
这是凤无病一年来所得到的最为珍贵的认知。
心里，只住一人。
但是，彼此心里住着的人是否是对方。真是对方，那是一件极为幸运又幸福的事情。
有着这种认知，凤无病对待感情显得小心翼翼。往日里不着调的浪子形象只是流于表面，这种形象难以得到女性真心。所以，他也松了一口气。
但是，现在看来，有一个人为他付出了真心。
可是，她没有住进他的心里。
“每个人从诞生之初就是朝着死亡奔跑，死亡并不奇怪。而且，这个时代里，死亡随处可见。”
凤无病尽量回答她的问题，同时慢慢引导她的情感。
“师父是剑士，本就是与死亡同行。死对于我而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得毫无价值。”
“你我是师徒，当你疑惑c迷茫感到无路可走时，我自然会帮助你。”
“你是我的第一个弟子，只要我还握着剑，我就不会忘记你。”
“那里会有师父会仇恨自己的弟子？若真有这样的师徒，那也不过是表面师徒，算不得真正的师徒。”
“所以，由乃你并不需要害怕。”
“值得你害怕的事情其实并不多，只是你看不清某些东西。”
苦口婆心作着她的思想工作，归根结底，是凤无病将我妻由乃看成纯粹的徒弟。然而，我妻由乃没有将他看成纯粹的师父。
现在，他所需要做的就是将这种关系进行提纯。
单纯的师徒关系。
“师父，你总是说些自以为好听的话。这些话，其实都是你听来的吧？”
我妻由乃逼近他，透着猩红的眸子直视着他。
她的这句话却是说对了，一年来的时间他怎么能懂那么多道理和情感？这些，只不过是他从书中学来。
书里的知识，总会有它的道理。
“难道错了吗？”
凤无病反问，没有错的话，那么知识从何处来重要吗？
“错了，错得离谱。”
我妻由乃看起来很生气，给他一种怒放感：“而且，太让我火大！师父明明不懂我的感情，为什么就拿书里看来的知识来糊弄我？没有切身体会的你，怎么会懂得这种感情的厚重？”
“由乃”
凤无病哑口无言，她说得不错。他只是凭借书中得来的知识去判断她的情感，这对她而言确实不太公平。
这会让她觉得，自身的情感被轻视。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这个道理凤无病明白，只是，没有爱上别人，是他的错吗？这个问题，困扰着凤无病。
“师父你一定不懂这种情感，所有接近师父的人，我都想要将他们杀死。但是，师父一定讨厌发生这种事情，所以，我一直忍耐着。我害怕师父会死，害怕得从未睡得安稳。有好几个月，我可是需要吃安眠药才能睡下。但是，师父你为什么就不懂我的心情？为什么就要一直去送死？”
“我憎恨所有让师父接近死亡的因素，所以，我憎恨凤巢。我明白，只要它存在一天，师父就会战斗下去。一直战斗下去，永不停歇地战斗下去。但是，师父你不是神。”
“只要一直战斗下去，你总会死的。就像之前，如果我没有斩断师父与它的链接，师父已经被同化了吧？”
“我不会让师父死！也不会让师父离开我！也不会让师父接近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
“所以，留下来吧。”
“师父的眼睛，只要看着我就好。”
我妻由乃的话震撼凤无病的心神，他不清楚爱居然能够演化成这种模样。书里说，爱就是奉献，是无私的。但是，我妻由乃却告诉他，爱是占有与排斥。
凤无病以为，他能够改变我妻由乃。却想不到，她改变了他。
但是，他不是一个人。
他，是凤巢城主！
“我不会留下。”
凤无病微微一笑，温柔看着我妻由乃，说道：“师父想不到你一直承受着这些，我很高兴能被你喜欢，也高兴你没有伤害别人。但是，师父不能留下。剑士无法舍弃手中之剑，将它归鞘，也只是为了更为华丽的出鞘之时。”
“舍弃了剑，它可是会很伤心。”
不仅仅是剑，他同样无法舍弃那些人。他们，需要他的保护。也许等他们能够生存于这个时代，他才能歇息片刻。
“所以，师父舍弃了我？”
我妻由乃眼神越来越猩红，她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周围肉壁，也因她的情绪波动而上下起伏。
现在，她的身份为灭城者的管家。
这里，是她的主场！
“我的感情和信念，是不会为师父的意志而转移。所以，哪怕使用武力手段，我也会留下师父。”
信念，这是他教的。
“剑士，终究要剑下说话。”
凤无病不意外这种手段，剑士修习剑，以剑说话，这很正常。只是，他不习惯用剑来强迫人。
“很久没有校考你的修行，这次，就让我好好看看你成长至那种程度。”
凤无病想不到他与她会有这么一幕，倒有些像柏拉图与亚里士多德。当然，比起他们的争执，他和她之间更显锋芒。
“这不是校考，是信念的碰撞！”
我妻由乃的态度比凤无病认真数倍，这不仅仅是她的信念，也是她的感情。输了，她将失去所有。
“信念的碰撞？”
凤无病正色，与感情同样不可轻视的，是信念。如今，我妻由乃同时抱着信念与感情作战，身为师父，他必须全力以赴。
“那就让我看看，你的剑是否比你的信念与情感更为凌厉与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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