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活得很凡人，酒肉从来不断；
他行踪很神秘，如厕的地点从来不固定。
而且这个人不肯教他道术。
“道术会害死人。”他这么说。
“剑术也会害死人。”秦淼说。
“剑术害得是别人，道术害得是自己。”
秦淼不清楚肖桑子是怎么得出这一结论的，但他也不打算反驳。
“所以不是应该学道术更加显得我情操高尚，有精神洁癖么？”
肖桑子摇摇头“我觉得用剑术将那些自以为情操高尚，有精神洁癖的人杀死比较厉害。”
秦淼无话可说，默默地跟在一个道士身后十多年，成了一个剑士。
“给我一些纸。”
纸来了。
“不是厕纸，你画画的纸。”
画画的纸来了。
哗啦啦，哗啦啦。秦淼将一叠纸扔向空中，以左脚为支点旋转一周，手起剑落，只是几招简单剑式，就见画纸被匀质劈开，恰是符纸大小，一指宽，二指长，在空中款款翻卷着落下。秦淼袖口一招，纸片悉数尽揽。
十灵剑归鞘。
秦淼开始作符。
染墨的毛尖从纸首经横竖卷绕脱至纸尾，中间不留一丝停顿，端的是一气呵成。只是，观者不知他所画为何物。
“这就是传说中的鬼画符么？你画符做什么？”
小妖王又摸起他尖削的下巴，站在不同方位观赏秦淼的符。
“为了拿回血珠，我必须抵住天戈的符。”
“只要你及时闭上眼睛就好了，看不见就不会被符控制。”几无奉上切身体会。
秦淼先前听几无说过他遇到的守株待兔的树桩，比起今日之法虽更狠辣，但显然目标不单一，中招的不仅是兔子，还有几无，可以说只要是进入阵法都会被困。而今日所见之符只会慑住目标，而对旁人无大碍，不然小妖王c贵甲等如何能保持神志清醒，独他深受其困？
他想起传说中的幻目。幻目可以迷惑敌人使其不能动弹，也可以迷惑敌人使其只身赴死。幻目可以有百般作用，发挥出百般效果，全凭施法者意愿，但对施法者的修为有很大的依赖性。
不是任何人都能轻易将幻目使用地如此随心所欲行云流水。
只是一点，幻目是九道子的独门绝技之一，怎么天戈也会？九道子作为道术的集大成者是绝不会收妖怪做徒弟，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幻目根本是天戈偷学而来。
“他想困住的是我，你们即便是看了也关系不大，眨眨眼睛就能破了，而我——”秦淼发了狠，“必须在他试图困住我之前让他退散，再使出快剑将他制服。”
“你可以让他帮你。”几无指指小妖王。
如果能帮他早就帮了，明显是个爱坐山观虎斗的，果然小妖王立刻推辞：“二对一这种有失风范的事我可不干。”
秦淼说“你可以选择单打独斗。”
“恃强凌弱亦不是好汉所为。”
“”
秦淼还是选择继续画他的符，出门在外靠的还是自己啊。
“以我在画作上千载难逢的造诣，居然看不出你画的是什么。你在下诅咒吗？难道是下降头？”小妖王中肯地点评秦淼的符。
秦淼白他一眼：“我这画得明明是一把匕首刺穿一只虫子，是最为常见的驱虫符。”
“匕首在哪儿，虫子又在哪儿？”
“你不知道？”秦淼反问小妖王。
“确实是不知道。”
“你呢？”再问几无。
几无摇头：“我也没看出来。”
“既然你们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师傅怎样教，我便怎么做。依葫芦画瓢而已。”
“”
小妖王啧啧道“若不是闻着你身上的味道，我真不敢相信你是连濯的儿子。想当年老妖王总嘲笑我不中用，被一介凡人的符咒吓个半死，我便偷了连濯一张镇妖符，贴在老妖王的寝殿门口，他撑着两天半不眠不休才破了镇妖符，他甚至都做好了老死寝殿的准备。在那之后，每每我被连濯扣送回族，他再没露出半点嘲弄。连濯的符，那是当真厉害非常！”
秦淼承认他娘厉害，但是不肯苟同小妖王对自己的轻蔑“那是因为我娘的师傅比我的师傅道术高！”
“俗话讲得好，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说到底是你比你娘蠢。想当年”
“你不要总是想当然地去想当年。”秦淼找一只地上正在爬行的蚂蚁，将符纸贴在地上，就见那蚂蚁掉过头逃地飞快，一溜烟就离开了视线范围。“你看，我的符还是很有效的嘛。”
小妖王但笑不语。
“几无你看如何？”
几无抚摸帽子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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