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程小姐腹中的孩子没能保住。”
手术室门口,做手术的女医生疲惫的拿掉嘴巴上的口罩,一脸惋惜的对众人说道。
闻言,站在一旁的赫连昀皱起好看的眉宇,英俊的五官轮廓瞬间跨了下来,当他看到程嘉嘉站在那里,身下鲜血直流的时候,他就有这样的预感。
然而当医生如同判死刑般的宣判,孩子真的没保住时,他胸口忽然狠狠的一震,就像有什么流失掉了一样,懊恼,自责,还有那一丝微弱的责任感,猝不及防的被带了起来。
其实,自从程嘉嘉怀孕以来,两人的接触其实并不多,他照旧花天酒地啊,也没买过什么东西去给她补补,毕竟这些他父母都会替他做,他坐享其成就行。
“那嘉嘉怎么样?她没事吧?”
一旁的沈墨脸色惨白的拖动着沉重的步伐,急切的对医生询问道,全然不顾自己身上有伤,硬是等到程嘉嘉手术做完,知道她没事才能放心。
听闻沈墨的询问,赫连昀蓦然从回忆中挣脱出来,亦是急切的望向女医生。
“程小姐没事,皮外伤的话好好养养就行,注意等她醒来千万不要让她情绪太激动,她现在的身子还很虚弱,倒是你,赶紧跟我来处理伤口吧。”
女医生扫了一眼看似比程嘉嘉还要伤重的男人,连忙命护士搀扶他进手术室。
知道程嘉嘉没事,沈墨狠狠的松口气,提着的心才算真正放下来,愈显苍白的脸上一丝血丝都没有,惨白的令人心惊,然而就在护士想去搀扶他时,他再也禁不住身上的伤,突然就这么晕了过去。
松口气的赫连昀一惊,连忙伸手扶住他,陪同护士一起把因受重伤的沈墨带进手术室。
随着一阵手忙脚乱,医院冗长的走廊上,就剩下一直没说话的陆一衍,和一脸震惊还没反应过来的温馨,怎么都没想到程嘉嘉的孩子居然掉了。
在看看沈墨不顾自己的安危非要等待程嘉嘉没事,才肯定去看病时,温馨心里又苦又涩感慨的不行,老天还真是爱捉弄人,让两个不可能能相守的两人相爱,又让相爱的两人,因为误会重重而分开。
老天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对待他们呢?
程嘉嘉很快被推出手术室,温馨见她出来,想也不想的跟了上去,一路跟到病房,一旁始终没说一句话的陆一衍,默默的跟在温馨身后,深邃的眸子意味深长的落在她消瘦的脊背上,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因为麻醉未褪,陆唯一还在李助理那边,等赫连昀把沈墨扶到手术室,回到病房后,陆一衍和温馨便离开了医院,并且嘱咐赫连昀一旦程嘉嘉醒来,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她们。
送走温馨和陆一衍,赫连昀眯起好看的桃花眼,就这么站在病床边,目光深深的锁在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的程嘉嘉,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来的太快,快到令他还没准备好该怎么消化这样的消息。
自从那次程嘉嘉一身狼狈的从小区跑出来,他特地去查了一下所有住户的信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居然在这幢高档小区看到沈墨的名字。
由此说来,程嘉嘉定然是在沈墨那边,在看看他的样子,混迹情场的赫连昀自然是察觉到有些苗头的,只是碍于两人的关系,他并未多想,毕竟他们是亲舅甥,谁会往那方面去想。
却不想今天他还亲眼见证了,真的是格外讽刺。
这一刻,看着躺在床上无声无息的女人,赫连昀心里突然觉得空空的,特别不是滋味,也很烦躁,像他这样的男人,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待遇。
这个女人不喜欢他也就算了,居然怀着他的孩子爱上自己的亲舅舅,在看看沈墨担忧程嘉嘉的模样,两人分明是鹣鲽情深,相互爱着对方的。
一想到这个,赫连昀嘲讽的勾勾唇角,烦躁的转身出门,他真的需要静一静。
另外一边的轿车内,陆一衍默不作声的开着车,深邃的视线笔直的落在人行道上,长臂随意的搭在方向盘上控制方向盘,车内安静的连同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得见,空气中更是流淌着一丝诡异的气氛。
下意识的,陆一衍微不可察的扫了一眼,安静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温馨,视野内,温馨坐姿端正的坐在位置上,削减的轮廓似乎比以往更加消瘦了不少,精巧的下巴都冒着尖,白皙的脸上瘦的好像只剩下了骨头。
陆一衍心疼的皱紧眉宇,不禁开始懊恼,这段时间他都对她做了什么,怎么把她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性感的喉头不由上下滚动了好几下,隐忍的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温馨自然感受到陆一衍炽热的目光,她微不可察的别开脑袋,视线就这么专注于车外的不停倒退的风景,心里悄然划过一丝苦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的关系会变成这样,简直连陌生人都不如。
她无奈的垂下眼睑,漠然的收敛起情绪,自然不知道自己不能在心软了。
接完陆唯一回到温家,陆一衍便去了书房,并没有和温馨他们一起进房,晚上是温馨给陆唯一洗的澡,若说要走她心里最放心不下,和舍不得的人就是他了,往后恐怕她再也不能见到他了吧。
一想到这些,温馨不由抱紧陆唯一肥嘟嘟的身子,心里苦涩的不行。
“妈妈,你怎么了?是不是爸爸又惹你不开心了?”
陆唯一自然不知道温馨要离开的事情,看到她面露难过的表情,自然以为是陆一衍又惹她生气了。
温馨苦涩的摇摇头,温柔的摸摸陆唯一可爱的小脑袋,哽咽道。
“没有,乖乖睡吧,妈妈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嗯,妈妈晚安。”
陆唯一乖巧的蜷缩在温馨怀里,小小的身子温暖了温馨的整个心房,这大概是她和陆一衍重逢令她觉得最快乐,和最幸福的事情了吧。
怀里的小人儿没过多久便睡着了,温馨温柔的抚摸他娇嫩的脸旁,又将轻轻的放在床上,为他掖好被角才从房间内走出去。
夜晚,走廊只开着几盏幽暗的小灯,陆一衍从回来到现在一直没出现,这虽然是温馨想看到的,只是他们的事情,她还没和他谈清楚呢。
想着她迈步靠近走廊尽头的书房,垂放在腿边的双手悄然的紧握在一起,然而,不等她走到书房门口,陆一衍清冷的声音忽然隔着房门从书房内传出来。
“裳裳,我们结婚吧。”
一句话,温馨跨出去的脚步生生的僵在原地,抬起的手就这么腾起空中,藏匿在胸腔里的心狠狠的一震,下一秒,她陡然失笑起来,他终究是要兑现自己的诺言和她结婚了。
温馨苦涩的卷起眉心,艰难的耸动着眉宇,可他到底知不知道,那些都是秦裳骗他的,然而她想想,这样也好就让他这样误会下去吧,至少这样她能走的干干净净,了无牵挂,反正他们也不可能再在一起。
温馨抿抿干涩的唇,蓦然折身走回卧室,抱着陆唯一温暖的小身子渐渐进入了梦想。
门外的声音一消失,意识到温馨已经离开,陆一衍失笑的拿下连屏幕都没亮起的手机,陡然随意的丢弃在脚边,深邃的黑眸越过面前的挡风玻璃,就这么意味深长的落在窗外。
这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了,也算是赎罪了。
凉凉的深夜,陆一衍几乎是到天天微微凉的时候,才从书房走到卧室,轻轻的旋开门把手,昏暗的房间内,温馨和陆唯一面容恬静的一起睡在属于他们的双人床上。
他放慢脚步,动作轻声的走到温馨的床边,目光死死的锁在她清隽的脸上,天知道放她走,他有多么的舍不得,这么多年过去了,温馨早就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在那端昏暗的岁月,他一直以为是靠着对她的恨而活着。
可他现在才明白,没有爱,哪来的恨,他这么努力,不就是想能正大光明守在她身边么,然而,现在他却把她狠狠的伤害,走到了这样的地步。
他满目柔情的俯下身,温柔的在她嘴边落下一个吻,视线牢牢的锁在她美好的睡颜上,轻轻的在她耳边说道。
“馨儿,这一次,我放你走。”
翌日清晨,当温馨从睡梦中醒来时,原本躺在她身边睡的陆唯一已经不再,她疑惑的卷起眉心,意外的摸了摸他睡得位置,居然是凉的,显然是很早就起来了。
难道他和陆一衍去楼下了?
温馨想着便掀开被子走下楼,偌大的客厅内,并没有父子俩的踪迹,清清冷冷安静的样子,好像整个温家就剩下了她,难道他们不在这里。
意识到他们可能在楼上的书房,温馨抬起脚步刚准备往楼上走,视线不经意的落向餐厅还腾起微微热气的粥时,不由眉心微卷的停住脚步,辗转往餐厅走去。
一走进,一碗黑米粥赫然映入温馨眼底,上面冒着微弱的热气,看样子应该放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是陆一衍为她做的么?
那么想着,她忽然又看到距离黑米粥碗一旁的碟子下面,压着一张写了字的纸条,她疑惑的拿开碟子,信手捻起那张白纸,一行行云流水般的字迹赫然映入眼底。
馨儿,你走,我就不去送你了,若你要回来,无论大风大雨我都会去接你。
看到上面他留下来的话,温馨呼吸一窒,美眸愕然撑大,怎么都不敢相信,他的意思是,他同意放她走了?所以,他现在和陆唯一已经不再这里了?
这是温馨没想到的,只是一瞬,她忽然想起昨晚在书房门口听到的话,那句他说裳裳我们结婚的话。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温馨就这么拿着纸条站在餐桌前,良久,她面无表情的拉开一旁的椅子,就这么坐了下来,端起前面的黑米粥就喝了起来,滚烫的泪水猝不及防的从她眼角滑落,一滴一滴混在黑米粥内一起被她吃了进去,如同对他的感情。
他们最终还是走到了一别两宽,各自安好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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