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_天下旧曾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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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赶快起来了！”言无纯催促道。&lt;/p&gt;

    江鱼瑶又试了几下，表情窘迫：“是真的呀！脚麻了，没知觉啦！”&lt;/p&gt;

    “难不成要我背你，”言无纯道，“我可是有很久没洗澡了，不过你现在的模样，倒也好不到我哪去。”&lt;/p&gt;

    说着言无纯便背朝江鱼瑶蹲了下去，江鱼瑶‘嘿’了一声，蹭到了他背上。&lt;/p&gt;

    倒是不重，至少比他背下山的那些木柴轻多了，而且后背不仅不疼，还软绵绵的。&lt;/p&gt;

    “你这头发不仅长，好多都还搅成一坨了。”江鱼瑶在他身后说道。&lt;/p&gt;

    “别搞我头发，老老实实待着，”言无纯沿着小路，一路小跑，“再弄我就把你放下来了，让你自己爬着回去了。”&lt;/p&gt;

    “不搞就不搞，”江鱼瑶将他后颈处的头发拨到一边，“小纯子，你的后边全是淤泥。”&lt;/p&gt;

    言无纯没理她，她就用手去搓了搓，惊道：“好厚喃！”&lt;/p&gt;

    “你别弄了行不行，”言无纯只能加快脚步，城里大小之路交错，他再熟悉不过，眨眼就到了寒江堡外，“好了，到了，快回去。”&lt;/p&gt;

    “你快把我给抖吐了，”江鱼瑶站到地上，动了动脚，“好像不麻了，现在还早，你进来，我给你把身上洗了，把头发剪了。”&lt;/p&gt;

    “你说什么胡话呢，”言无纯没理会她，而是翻上围墙，伸手将她也给拉了上去，待她安全落入院中后，又道，“你快去自己洗洗，换件干净的衣服，不然要穿帮的，以后你就再别想跑出来了。”&lt;/p&gt;

    “知道了，就像那些阿姨大娘说的，小纯子，你也得收拾收拾自己了，”江鱼瑶将手摊开，手心是个黑不溜秋的丸子，“看，好脏。”&lt;/p&gt;

    言无纯一皱眉，折身翻了出去。&lt;/p&gt;

    里面传来江鱼瑶欢快的声音：“记得明天早些来啊！”&lt;/p&gt;

    言无纯一路闷闷地回到破庙外，才突然想起给爷爷逮的山鸡不知道放到哪去了。&lt;/p&gt;

    他站在庙里，拼命回忆放在了哪。&lt;/p&gt;

    “你小子，总算想起丢了什么东西？”&lt;/p&gt;

    言无纯循声往上看去，见是师父坐在佛像的肩膀上。&lt;/p&gt;

    “师父，你怎么下山来了？”&lt;/p&gt;

    “睡一觉醒过来，看你还把鸡给捆在树上，就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这么着急，便下山了，”师父在佛像的肩膀上翘着二郎腿，“江家那瘸腿小姑娘是个瞎子吗，怎么会愿意跟你一起，还让你背？”&lt;/p&gt;

    “小瑶子是脚麻了。”&lt;/p&gt;

    “你让那江家小姑娘受的委屈可不止这个，”师父一跃而下，脚点了下地，直接落到了庙门前，“东西给你放在佛像背后，明日十五，记得按时上山来。”&lt;/p&gt;

    “欸！等等，师父，”言无纯嘿嘿笑着，“我这一身看上去是不是真的很脏啊？”&lt;/p&gt;

    “平日为师说你一千次，你都不当回事，江家小姑娘只那么一提，你倒上心了。”&lt;/p&gt;

    “哪有，只是我自己也忽然这么觉得......”&lt;/p&gt;

    “为师给你换钱的木雕呢，全送给那小姑娘了是不是？”&lt;/p&gt;

    言无纯支支吾吾地回道：“听说可以吃到商宿楼的菜肴，一高兴，是全给她了......”&lt;/p&gt;

    “呵，”师父面朝外背着手，调侃道，“小鬼，你这叫情窦初开，身上到底脏不脏，你心里有数。”&lt;/p&gt;

    师父眨眼间就没了踪影。&lt;/p&gt;

    言无纯望向外面，看离太阳下山还有一阵，又摸了摸自己头发和后颈，心一横，是立马去翻出套新衣服，抓了把大剪子，就往林中溪流跑去。&lt;/p&gt;

    傍晚爷爷回来时，看到庙子里坐了个陌生人，正欲开口问对方，却瞧出是自己孙子。&lt;/p&gt;

    虽然言无纯将自己头发剪得长短不接，但却露出了一大半的脸，头发也不再一坨坨打着团，身上也干净整洁了，看上去如换了个人般。&lt;/p&gt;

    “无纯，你是终于知道要打理自己了，”爷爷新奇地打量着他，“收拾出来也是个仪表堂堂的嘛。”&lt;/p&gt;

    言无纯嘿嘿笑着，先前从小溪里出来一照，他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lt;/p&gt;

    言无纯本就不好意思，爷爷这样就更让他觉得别扭。&lt;/p&gt;

    “爷爷，我给你买的那些衣服，你也换着穿嘛，光放那儿都起灰了。”&lt;/p&gt;

    “无纯，你的孝心爷爷知道，但我不能那么穿，穿了就讨不到东西了。”&lt;/p&gt;

    “那就甭去讨了呗，我的木雕虽不及师父的那般值钱，却也能卖些，加上送木柴的钱，完全比咱们讨的多。”&lt;/p&gt;

    “那些钱存着，你以后讨媳妇也要用，我现在还能动，能要一些时日是一些，”爷爷摆摆手，将讨来的吃食和一些破烂放下收拾好，“今天打到野鸡了吗？”&lt;/p&gt;

    “有有有，今天你吃吧，我下山时和师父吃过了。”&lt;/p&gt;

    “那就烤好留着明日一起吃，今天我吃些讨来的东西就够了。”&lt;/p&gt;

    言无纯没有多劝，坐在一边刻着木头一边看着爷爷躬身准备自己的晚饭。&lt;/p&gt;

    他突然感觉到爷爷老了好多，动作也迟缓了好多。&lt;/p&gt;

    他自己的生活确实有许多改善，然而现在看来，根本就无任何意义。&lt;/p&gt;

    第二天爷爷出去后，言无纯只喝了些粥，没有碰烤鸡，也没按约定去城里找江鱼瑶，而是把师父给他备的十多个木块儿拿出来，找了个光照好的地方，埋头专心雕刻起来。&lt;/p&gt;

    他专心致志地雕琢每一个木块儿，丝毫没注意到时间。&lt;/p&gt;

    当光线暗下来，他就去起了篝火，移至一旁继续埋头雕刻。&lt;/p&gt;

    他不求每一个都如师父那般栩栩如生，但皆尽着自己全力，尽量不留一丝瑕疵。&lt;/p&gt;

    爷爷回来时，他已经是刻好了七个。&lt;/p&gt;

    “你今天这么乖，一直在庙里做工？”&lt;/p&gt;

    “啊，爷爷，我算了下，每日若雕十个，两三年之内咱们就能搬到城边去住房子了。”&lt;/p&gt;

    若说昨日言无纯的变化让爷爷感到惊讶，那今日就是满心宽慰。&lt;/p&gt;

    “无纯真的是长大了，”爷爷脸上笑着，眼睛却有些泛红，“来，歇息一下，咱们爷俩赶紧把鸡给吃了。”&lt;/p&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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