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是这样！”罗青婵说，“我当时没在家，不知道这事。你说那警察局……”
“他们说，疯子杀人不犯罪的，就让沈镇长把我带回家。可他半路上把我扔了。”李德锡说。
“天哪！你受的苦太多了！呜呜……”罗青婵忍不住心酸，趴在李德锡的身上哭起来。
“你不要哭啊！”李德锡说，“你听我说，小德钢既然能冒充沈招银，我就能冒充小德钢！”
“可小德钢不是被……”罗青婵说。
“我不是说了吗，小德钢没死。刚才那个就是他！”李德锡说。
“可是，五表叔会相信你吗？”罗青婵问。
“我从小在家的时候，五表叔就分不清我们。外地的亲戚都分不清的。”李德锡说。
“我说的是现在。”罗青婵说。
“我就这样说，”李德锡说，“我在被杀头之前装疯，警察局就把我拖到朐南镇地界放了。我知道，国民政府的警察局是不准伤害疯子的。”
“可是，”罗青婵说，“我听说小德钢是一身的武功，恐怕你冒充不了。”
“这个没问题的。”李德锡说，“这一年，我每天都是在外面过夜，冻得睡不着觉，我就练武。你不要小看我这样骨瘦如柴，那可是钢筋铁骨，三两个人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这样就行了？”罗青婵问。
“还有呢，”李德锡十分兴奋地说，“现在我也能冬天里过河！我还有小德钢做不了的事情呢！”
“什么事情呢？”罗青婵问。
“我能够忍受狗咬和棍打。这个小德钢肯定不行！”李德锡说。
“我昨天看到了你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罗青婵说着泪水又流了下来。
“我知道，”李德锡说，“我总是给你带来不愉快，我现在就去五表叔家！”
罗青婵按着李德锡说：“你现在不能去！”
“为什么？”李德锡问。
“你现在这么瘦，一看就穿帮了。安心在我这里过日子，等养得和小德钢一样胖了再去！”罗青婵说。
“行！”李德锡说，“还有，你再看到三表哥，就说我是小德钢。对了，以后对任何人都这样说！”
“这主意真好！”罗青婵搂着李德锡说，“德锡你真聪明！难怪我姐姐姐夫都夸你是神童。”
“谁是李德锡？”李德锡苦笑道，“李德锡这个名字从此在世上消失了！”
李德锡根本不会想到，自己的名字和身份已经被沈招银顶替。
在李德锡看来，做逊帝溥意的侍读，是世上最无聊和卑贱的事情。
而此时此刻的沈招银正在洗耳恭听溥意的教诲：“越是想成就大事，困难和挫折便越多。我朝曾国藩参加了六次科举考试，六次都是失败，但他却硬着头皮第七次参加科举考试中了秀才，终于成为空前绝后的大学问家。还有你的本家中堂李章铜……”
“中堂大人！”沈招银十分兴奋地说，“我妈妈说我是中堂转世呢！皇上您说过，中堂大人的一生都是在逆境中拼搏的。”
……
为了过李德锡补身体，罗青婵杀了一只正在下蛋的母鸡。
鸡汤烧好了，罗青婵揭开锅闻着鲜味口水忍不住流下来。但她舍不得吃一块肉、喝一口汤，而是把不断滋生的口水咽下去。
李德锡见罗青婵只是吃炖萝卜，便说道：“你怎么一点鸡肉不吃？这一大碗，我可吃不了。”
“你吃！我不喜欢吃鸡。闻闻味道就饱了。”罗青婵说。
“你骗人！你生小鬏的时候，不是吃鸡肉的吗？姆三哥还嫌你太能吃呢！”李德锡说。
“呜呜……”罗青婵丢下饭碗哭起来。
“嫂子，你怎么又伤心了？”李德锡站起身走到罗青婵身边问。
罗青婵忽然站起来打了李德锡一个嘴巴子吼道：“不准你叫我嫂子！”
说完，罗青婵就搂着李德锡哭着说：“你、你告诉我，为什么在我们新婚之夜，你换了你三哥？”
“我、我是喝、喝多了……”李德锡言不由衷地说。
“你胡说！”罗青婵声嘶力竭道，“新郎喝的交杯酒都是糖水！你是嫌我丑，是可怜你三哥没有媳妇，是不是啊？”
“不，都不是。”李德锡说。
“那你告诉我究竟为什么？”罗青婵怒吼道。
“我、我……”李德锡一阵心酸，说不出话来，泪水止不住流下来。
罗青婵的一巴掌打得李德锡清醒了许多。
李德锡忽然感到杰克禁欲主义的荒唐：“杰克常说，美国人百分之九十都信奉基督教，要是他们都像杰克那样禁欲，他们国家应该断子绝孙的呀！以前真不该完全相信杰克所说的话，他应该也有犯错的时候啊！”
“德锡，”罗青婵掏出汗巾擦李德锡的眼泪，“你不要难过。整整四年我都挺过来了。我只是心里堵的难受啊！我只求你说一句真话，好吗？”
“这……一言难尽啊！”李德锡说。
“德钢，你说！”罗青婵说，“不管什么原因，我都能接受的。”
“我六岁离家出走，被一个外国人救了。他是神父。”李德锡说。
“什么叫神父呀？”罗青婵问。
“就是教堂的传道人。”李德锡答道。
“是教书先生吗？”罗青婵问。
“不是。”李德锡着急地说，“就算是！差不多。神父终身没有娶媳妇。”
“干吗不娶媳妇？”罗青婵问。
“他要终身侍奉上帝。”李德锡说。
“上帝是谁？是女人吗？”罗青婵问。
“不是。上帝就是神。”李德锡说。
“拿神父就是上帝的父亲吗？”罗青婵问。
“真是乱了套！”李德锡说，“这些你都不懂。我怎么跟你说呀？”
“我懂了。”罗青婵说，“神父希望你像他那样不娶媳妇，然后捡个上帝做小鬏侍奉着。”
“不是这……”李德锡忽然灵机一动说，“上帝不是小鬏，是天父，是天下所有人的父亲！他是带领人脱离罪恶，死后进入天堂。”
“那这个上帝是好人。你也教教我如何侍奉他好吗？”罗青婵问。
“行！”李德锡说，“以前，杰克叫我给逊帝传教，逊帝不高兴听，他就叫我给太监和宫女传教。唉……我听到他们说的话，就心生厌恶。”
“逊帝是谁呀？”罗青婵问。
“就是以前的皇帝呗！你怎么什么都要问？”李德锡道。
“嘻嘻……”罗青婵说，“在外面真好，什么都知道。”
“好什么好！那罪你可受不了。”李德锡反驳道。
“那你赶快吃饭！吃饱喝足了你再给我讲，我就喜欢听！鸡汤要是凉了就不能喝的。要不要我再热一热？”罗青婵说。
“不碍事的。我这一年没吃过一顿热饭，都习惯了。烫了不好。”李德锡说。
……
为了假戏真做，李德钢按照杜鑫磊的安排来到了沈云善家。
沈来凤正在和田中千惠给双胞胎喂奶。
因为田中千惠的奶水不够两个婴儿吃的，沈云善便把沈来凤叫来。
见李德钢走过来，沈来凤惊喜万分地叫道：“德钢！”
与此同时，田中千惠也叫道：“招银君！”
李德钢愣住了。他不由得又想起自己不能生育，而眼前的沈来凤却在给孩子喂奶……
“德钢，”沈来凤说，“这小鬏是招银和千惠的。千惠生了双胞胎，缺奶水，姆二爷叫我过来帮一帮弟妹。我也生了双胞胎，可老天爷不长眼……”说着便嚎啕大哭。
“姐，”李德钢说，“你别难过。你给我小鬏喂奶，就是他的娘。况且，千惠生的是双胞胎，过继一个给你！我也是刚听说姐夫他……”
“德钢他怎么了？”沈来凤紧张地问。
“我路上遇到了郑小五，是听他说的，还不知道是真是假呢！”李德钢说。
“他究竟怎么了？你、你快说呀！”沈来巧扯着李德钢的衣服问。
看着沈来凤伤心欲绝的样子，李德钢后悔自己不该这样让她难过，可这又是迟早的事情。
李德钢心里很是纠结。他抬手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我真混！什么人的话都相信。”
“招银君，”田中千惠说，“你不用自责了。早已就有人说德钢君死了。德钢君都‘死’过好几回了。也许，他根本就没死。”
“正是，正是！”李德钢说，“姐，还是千惠说得对，我姐夫文武全才，还没捞到为国家出力，怎么会死呢？”
“饭好了！”沈李氏走进来说，“招银，赶快陪你的人喝酒吃饭！”
“妈，”李德钢说，“等大大下班一起吃！”
“大大回来了！”沈云善边说边走进来，“巡逻的乡兵说看见一辆军车。我一听就知道是招银回来了！赶快喝酒吃饭！”
“成了家就是不一样。招银现在知道规矩了，要等老爷回来才吃饭。”沈李氏笑着说。
一听这话，李德钢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准备还不够充分，说话行事还是按照自己的习惯方式，而不是按照沈招银的个性和习惯。龙腾小说免费小说阅读_www.ltxs.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