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害怕，也不嫌脏——再脏也脏不过她如今这一身了。
浅浅没那么变态，指纹密码用的是手指头。十根手指试过来小拇指是对的，解锁成功后她的手机同样没信号。
桌面除了惊悚直播外没别的额外下载的软件，这个手机应该是她专门用来直播的。惊悚直播软件图标显示灰暗，怎么点也点不进去。
这应该是代表浅浅死了。
手机没什么隐藏功能，自带的相册里有几张日期较新的照片。
点开来看，竟是楚玉的日记。
——被撕下来的那几页。
*……
x年x月x日，
黑袍受伤了，很重很重的伤。但是还活着，只要活着就好。只要能出了惊悚直播，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该死的是我！没有人可以牵连他！
*……
ⅹ年x月X日，
叫浅浅的那个男主播隐藏了性别和身份，他很有可能是父亲派来的。道具很多，等级够高，垃圾就是垃圾，卑劣的手段也无法取得胜利。
血缘意义上的父亲想杀了我……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
Ⅹ年x月ⅹ日，
似乎错不了，暗处有主播往我和黑袍身上套了好几个诅咒道具。正常主播哪会带这么多这种害人的道具？
是浅浅，一定是他。
那个男人就这么想杀了我吗？我们明明拥有同出一辙的血缘！
我可以死，但黑袍绝对不能出事。
我……爱他，他一定要活着。
*……
x年X月ⅹ日，
奇闻异志很危险，目测有两个传说中的顶级主播都在，分别扮演着不同的NPC。
暗处浅浅一直在找机会陷害，所用的道具越来越过分。垃圾就是垃圾，真刀真枪的来一场，老娘踹掉他的档！
没种的东西！
*……
Ⅹ年Ⅹ月Ⅹ日，
我死了，黑袍会很伤心。但他会振作的，只是需要一段时间。
他会很幸福的，我希望他能重新谈，谈一个新的女朋友，一定没有我优秀的那种。
再见，希望他很快就能振作起来。
我是自杀的，和任何人无关。我已经厌倦了，如果赋予我生命的人这么想要收回去。
那么恭祝他得偿所愿。
老娘再也不欠他了。
*
白若缇再往后翻，却什么也没有了。浅浅拍下这几张被撕掉的日记用意为何已经不得而知。
但看笔迹，确实都是楚玉的笔迹。
从日记上的内容可以看出，楚玉在奇闻异志里脑子里的弦一点点绷起来。她一天天的有些神经质了，痛苦愤恨于亲生父亲的迫害。
白若缇此前就发现，楚姐并不像看上去的那么乐观。甚至精神状态还不如正常人，有患某几种精神疾病的风险。
但也只是风险。
遇见黑袍之后，楚姐笑得是真的开心。完全不需要现实治疗，毕竟她没有患病，冒然的去治疗只会起到反效果。
她也没有主动提出给楚姐做心理疏导，任何正常人都不喜欢扯上这种事。楚姐心理敏感，很有可能自卑更甚。
只要黑袍一直陪着楚玉，她没有机会患上任何精神疾病。她将永远开心，永远和黑袍一起充满快乐。
本该如此。
[呜呜呜，阿玉好可怜。]
[她是自杀的，我从没想过她是自杀……]
[浅浅那个傻Ⅹ！她本来就没有办法杀死阿玉，她就是个垃圾！]
[啊啊啊！楚姐是想把命还给他！她不稀罕！她谁也不欠！]
[阿玉清清白白的，谁也不欠！]
[黑袍呢？小黑哪儿去了？他会不会还活着？会不会已经找了其他女朋友？]
[不可能的，他也已经死了。直播间两个人都找不到了，他不可能再找其他女朋友了。]
[他已经有老婆了，他们永永远远的，在一起了。]
白若缇恍惚了许久，她耳朵里嗡嗡的，也看不清眼前的景物。
有一个人扶着她站起来，她就麻木的缓缓站起来。脚步虚浮，连站也站不稳了。
楚姐是自杀的。
竟然是自杀的。
把命还给楚南风？
可笑至极！
他配吗？
楚姐怎么这么傻呢？不要她了吗？不要黑袍了吗？
亲者痛，仇者快。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白若缇深刻的明白黑袍对楚姐的感情有多深，深到足以跟着她去死。
楚姐只有一个禽兽不如的父亲，黑袍更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惊悚高校里他曾说过，唯一可能有的兄弟应当还未找到，他死了只有遗憾没有惋惜。
比起留着一条命去找素未谋面的兄弟，他当然更愿意陪着此生至爱去死。
生同寝，死同穴。他们有了结婚证，到地底下都是夫妻。
如果楚玉自杀死了，黑袍绝对紧随其后。
“楚姐，黑袍……”
她目光涣散，喃喃出声。
栗色头发的末梢卷曲，有几滴来自浅浅的还未干涸的血迹一滴滴的蓄在一起，滴落在地面上。
乔乔紧紧的搀扶着她，并不很明白姐姐为什么看了几张照片情绪波动就如此之大。
女道姑叹了一口气，半晌摇了摇头，到底什么也没说。
*……
宾馆一楼大堂，照旧是空无一人。
墙角处的蜘蛛勤勤恳恳地织着网，耐心的缝补着。破旧泛黄的地板怎么擦也擦不干净，与过于老旧的装潢相得益彰。
宾馆的大门关的很紧，似乎生怕有客人找上门来。老板娘照例倚靠在简陋的前台上，身姿妖娆曼妙。
她灰扑扑长裙下的尾巴已经完成了蜕皮，淡黄色的薄膜完全的从全身脱出。带有黄褐色斑点的坚硬尾巴轻点着地面，透出一种闲适来。
“又有好吃的了。”
从大杂院跑出来的美美惶恐的蹲在前台下面，她被老板娘五花大绑，连嘴里也捂上了厚厚的抹布。
发丝凌乱，满眼写着恳求。
“蜥蜴蜕了皮，是该吃些好吃的。”
老板娘微微一笑，单手拎着五花大绑的美美走向厨房。她并不显得吃力，仿佛手上只是一袋面，而不是一个人。
厨房有一口纯黑的大锅搁置在烧着的灶台上，宾馆的设备果然老旧，用的还是农村的灶。
大锅里放了八角，盐，十三香……
也放了……
——满满一锅已经煮沸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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