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连这长淮州大医馆的大夫都说不准我大哥几时能醒?”
杨永进执着于这个问题。
带回家去调养这没什么病了伤了治个五六成回家调理个五六成这不稀奇。
他想要知道的是这调养能不能把人给调养醒来?
杨华忠点头:“嗯医馆的大夫确实没给准话他们说有可能很快就醒也有可能几个月后几年后甚至……”
甚至一直都不醒。
杨永进整颗心顿时落入冷水盆里了。
“这下玩球了醒不醒得看天意了我大哥这德行只怕老天爷是不待见他的。”他喃喃道。
杨华忠叹了口气拍了拍杨永进的肩膀。
“永仙这边就先这样了说说你们那边吧梅生情况咋样?”杨华忠又问。
杨永进摇摇头“让亲家说吧。”
他随即坐到一旁去了抱着脑袋郁闷。
他也说不上是心疼大哥呢还是同情?
又好像既不心疼也不同情只是觉得惋惜好好的一个人非得把自个折腾成这样。
身为同胞弟弟若是别人把大哥打成这样他第一个不答应。
可大哥是被大哥的大舅子打的挨打的原因是因为停妻再娶。
这种事换做任何人都只会说两字:该打!
三字就是:打得好!
所以杨永进此刻心情复杂。
而这边廖父正在跟杨华忠说廖梅生在大牢里的情况。
“被抓进去后就先挨了一顿板子这会子丢在牢里牢里到处都是水就角落里丢了一捆干草。”
“今个我们进去看他的时候我看到他身上脸上都是血……”
廖父说着说着突然跟杨华忠跪了下去。
“他三叔我求求你能不能跟官府那说一声让他们要抓就抓我去坐牢换梅生出来吧!”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家里也就一个孙子我没了家里还能过下去梅生要是没了我们廖家就散了。”
“他三叔我求求你让我去顶罪吧甭管永仙几时醒还能不能醒我都愿意去坐牢……”
廖父跪在地上几度哽咽悲伤绝望。
早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当初他就不该带着梅生来长淮州找女婿就不会淌这趟浑水……
杨华忠看着跪在面前的廖父浓眉拧成一个疙瘩。
他赶紧把廖父拉起来“咱是同辈我当不起你这一跪。”
“何况这件事上梅生冲动是冲动了些下手失了轻重。”
“但这事儿说到底是我们老杨家对不住你们老廖家是永仙错在先!”
廖父抬起一双哭得红肿视线都有些模糊的眼睛直直望着杨华忠。
杨华忠看了眼那边的杨永进接着对廖父道:“梅生打了永仙在牢里关了这么多天又挨了板子吃到了苦头。”
“这件事我们老杨家不想往深里追究他们两个算扯平了你也用不着去坐牢顶罪。永进你说是不是?”
杨永进琢磨了下重重点头:“我哥错在先梅生哥也受到了教训要是再去报官深究还得把梅生哥给搭进去不值得。”
说完这话杨永进转过头去。
是的他这回帮里不帮亲了希望昏迷中的大哥不要怨他他不能昧着良心做事。
“啊?”廖父一时间忘记了哭睁大了眼定定望着面前的杨华忠。
是他听错了吗?
这件事老杨家不追究了?
梅生可是一烛台把永仙打到不省人事啊!
“他三叔你和永进深明大义我心里明白可老爷子那里……”
老杨头最疼的就是永仙了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来。
不然也不会捎钱让他们父子来长淮州找人。
一家之主如果执意要深究廖父担心这事儿……
“我爹那里我来说。明日我亲自去一趟衙门跟官老爷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讲清楚去为梅生求情。”杨华忠道。
‘噗通’一声。
廖父再次跪在杨华忠的身前。
“他三叔多谢你多谢你你是活菩萨我给你磕头!”
脑袋磕在地上砰砰作响。
杨华忠再一次将廖父从地上拽起来重重叹出一口气。
……
十天后一辆马车缓缓回了长坪村。
赶车的人是杨华忠车厢里躺着杨永仙杨永进从旁照料着。
老杨头日日等在村口不管刮风下雨都来。
从天亮等到天黑伸长着脖子朝清水镇方向张望遇到从清水镇方向回来的人老汉就会拦住人家打听有没有看到杨华忠。
十多天下来老汉的一双眼睛都快要盼瞎掉了脖子也酸痛到不行。
可家里甭管谁来劝都没法劝动他回去。
终于在这一天老杨头可算看到杨华忠赶着马车回来了老汉激动得热泪盈眶差点从轮椅上栽下去。
“老三老三这哪这哪!”
老杨头抬手朝马车那边使劲儿挥动又使劲儿的推动轮椅往杨华忠那边迎过去。
杨华忠也看到了前方路边的老杨头想到车厢里这十多天里一直处于昏睡状态的永仙杨华忠心情复杂一点儿都没有归乡的激动。
“永仙呢?回来了吗?”老杨头大声问。
杨华忠点点头看了眼身后的车厢“我先送永仙回老宅。”
说罢手里的鞭子一抽马儿便跑了起来把老杨头远远甩在后面。
眨眼的功夫马车就进了村子。
老杨头气得大吼:“都到家门口了还急个啥?好歹让那畜生下来我要当面给他一耳光!”
孙氏和鲍素云赶紧跟过来一块儿推着老杨头往老宅那边去。
“再快些!”老汉不停的催促她们二人三角眼恶狠狠瞪着前面马车的尾部恨不得把那马车车厢给瞪出两个窟窿来。
“永仙这个混球躲在车里不下来咋?做了那种丢祖宗脸的事儿这会子不敢下车了?”
“敢做不敢当真是个没出息的怂包看我等会咋样教训他!”
老杨头一路上都在嘀嘀咕咕浑身上下仿佛有一团烈焰在燃烧烧得噼里啪啦就等着待会见了面将杨永仙狠狠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