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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作者:唐风(唐晓鹏)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斯汇诧异:“哈!你又没通译,去干什么?拉皮条岂是这般拉法?”

    宁真微微摇头,转身向张乐淑走来,抚着她温暖的肩膀,一声深情的低语:“六横风击手,去吧……”轻轻推了她一把。

    张乐淑应声旋开。双足急换在地上转了两圈,腾空而起。衣袂漫展中捕捉到对手跳跃的身影,呜呜两声蜂刺飞出;落地后再一次弹跳,头上脚下飘过了王斯汇头顶。

    宁真正在叹自己差一点儿失口,刚才情动之时极想说一句“六横骑鳐仙”。可怕!

    张乐淑站定后没有再动,只看着他们,目光茫然。宁真走过去收拾善后。她从那两个武当剑客身上扯出蜂刺,再把乐淑的蛾眉刺从王斯汇耳朵里拔出来,拿到溪水里洗净。

    三个人都还没死透,在地上微微抽搐。

    “我们走吧。余姚的事,今天了了。”

    乐淑木木的跟着宁真回到船上。那几个cāo船渔民是宁真雇佣的,个个行礼叫了一声“东家”。他们见到了溪谷里的那一幕绝杀,正是面无人色的时候,音调哆嗦,划船也手软脚软。

    乐淑上了船,几个渔民能离她多远就离多远。宁真见她古怪的脸色,一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她身旁款款坐下,去握她的手。乐淑手心时冷时热,吓得宁真只盯着她的脸,“淑妹,怎么了?怎么了!”

    她抹开眼中泪水,勉强笑道:“没什么。”然后又涌出。宁真帮她抹,两个人四只手乱七八糟,抹的速度还比不上流的速度,成了个大花猫脸。

    到底崩溃了,她抓住宁真的手,“我仿佛觉得是他在推我……”痛哭起来。

    宁真倾身抱她,乐淑在她肩头上又拱又蹭:“坏蛋……坏蛋此生最后一句话,问我有没有主仆之分……我有。我有的……”

    当真是锥心一痛。宁真面色惨白。她贴着她的耳发,口唇哆嗦,奋力咬紧了不说话。

    我不能这样玩她,这样弄人是不对的……

    该怎么做?

    ******

    十一

    双屿的北山堡垒配有千里镜,一片叫骂声中开始迎敌。此时东西两口还有四十多只小货船排队进港,也奇了,他们当夜竟没发现官军船队,此时急得乱跳,队形也不要了,把进出航道挤得水泄不通。

    ******

    。

    一路前往鞋岛。两人同船,半晌都没说话,后来宁真温言询问张乐淑那个男子是谁,想引她倾诉心中痛楚。但乐淑xìng子极刚,挤牙膏似的说了几句就不说了。宁真后来才意识到,乐淑是担心一说出来那份怀恋就会磨损,心想你这个大笨蛋,如此珍惜过往岂不要虚耗青春?愁闷死了。

    第二天早上她们见到了那心船长,谈得极为投机。那心在双屿进出过多次,张乐淑不认识他,他可是把张乐淑记得牢牢的。宁真为表明身份取得信任的许多话,根本不必再提。她的拉丁话十分流利,几句剖析利害,葡萄牙人当即起锚回援。临走听说她正在建一艘大船,赠送了一只刻度精准的六分仪,“以表达我们对双屿女士的仰慕之情。”

    回家路上,乐淑说滨田雄和响螺号多半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她得赶快回章铭立府。宁真笑着说你这里的任务已经完成,自己快去吧。我没问题。两人一入泉州城,便即分手。

    宁真回到红浪馆,筋疲力尽,由谢雨心服侍洗了个澡便躺下睡觉。半夜她醒了一次,只觉得屋顶暗沉沉的缓缓压下,大为惊慌,便要喊滨田乐淑进来帮忙,却又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挣扎半晌,昏了过去。

    等她醒来,天依然没亮。床边趴了一个娇俏丰美的身影。她撑起来摸她的头发和脸蛋,摸着摸着,就去摸人家不该摸的地方。那姑娘睡眼惺忪的醒来。

    “年振哥。”

    “雨敏,是你吗?你回来了?”

    “嗯。”

    “我睡了多久?”

    “三天三夜了。医生来过两回呢。他弄掉了你一条肋骨,你老是不醒,他说你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什么话!我照着他的胖脸就啐!”

    “呵呵。浑丫头。吕宋好不好玩?”

    “好玩。年振哥,我们发财了啦!六十五箱银元呢。可以造这么大……不,这么大的一条船。”

    “丫头。掌灯。我要看你。”

    伸手轻轻摸她。“你黑了。南洋的烈日啊……”

    “年振哥,申卫平死了,李凡民……也死了。我们遇到了海盗。他们……非要……靠舷。”

    “不要哭。你从来不哭的。这一回,太难为你了……”

    “我拿着卫平叔的铳,杀了人!”

    “哦?”

    “我杀了他!我一勾,他的脑袋就在我脸前,bào成个烂西瓜!我没有怕。有什么好怕的?我恨不得多杀几个!”

    “唉……丫头。”

    “年振哥,雨心和雨花跟我说了……你的事。”

    “哦。”

    “你不能让我叫你宁真!在家里不行。你打死我饿死我我也不答应。哥哥,你在家里,就做你的年振哥吧。我求你了,那也太怪了……好不好?好不好?你在我们自己人眼里,做你的大哥,出去了才是大姐。啊?行不行嘛?我们不会叫错的。绝对不会。我一定记得牢牢的!你不能那么干,求求你,求求你!呜……”

    “好的好的。我答应你。”

    “不哭了。我答应你。”

    “答应你了。别再哭了。”

    姑娘止住眼泪,笑了。与谢雨心谢雨花相比,这丫头的特点就是喜怒形于色,且悍不畏死。孙平北以前的凶暴,她从来都是硬扛。扛得哪怕血ròu淋漓也不在乎。但其忠诚可靠,也是谢家其他人赶不上的。

    谢雨敏忽然又冒出一句:“医生说,其实……你自己也为难。”

    “怎么?”

    “他说你醒不过来,是因为受不了什么事。你没办法了,……难受了,那能是什么事!不是医生这样说,我也不至于……”

    “嗯。”

    “雨敏,问你一句:你们几个怎么对我……那么好呢?”

    “这……天知道。你对我们也很好呀。”

    “我觉得是坏得不能再坏了。你差点都死掉了。”

    “但这日子,很过瘾!”

    ******

    。

    谢雨敏返回泉州的第五天,浙闽总督朱纨下令攻打双屿港。

    泉州兵乘十二艘船与卢镗汇合。一艘大的,十一个小的,装了一千多人,路过舟山桃花岛时补了些水,全体上岸美美地睡了一整夜。当年汤和大举内迁群岛百姓,留下无数空房道路码头仓库水井,成了双屿民众现成的安乐窝。现在官军也享受一下。

    泉州兵是先锋,海战有经验,布置在双屿南口面向大洋的海面上。卢镗总共有六千兵,大小五百艘船,许多是现造的,把藩库银子花得yù哭无泪。当初尽废郑和巨舰,实未想到有今日。

    卢镗旗舰在北,胖胖大大,桅杆上点了灯让小一号的福船和苍山船尽聚周围,团成一个大球,趁夜雾悄悄逼近。等到太阳升起,无数小船在声嘶力竭的传令声中举桨划开,全军鹤翼而出。

    双屿的北山堡垒配有千里镜,一片叫骂声中开始迎敌。此时东西两口还有四十多只小货船排队进港,也奇了,他们当夜竟没发现官军船队,此时急得乱跳,队形也不要了,把进出航道挤得水泄不通。

    王直一听到佛朗机堡垒在开pào,就带领亲随爬上大船,在港里转来转去没个出路,又下了船奔到东屿组织抵抗。那许栋此时还在南面大洋上,带走了君安、出云二队去开劳什子互市。王直又哭又骂:许老二你害死我了!

    卢镗满面笑容,命令两队沙船直接上陆突击,中军以扇形封死航道。飞天火龙一枚接一枚升空,拖一条粗大的烟迹缓缓向北口的乱船中落去。一钉上帆蓬木板,火油蔓延燃烧,泼水只会更烈,只能用沙土覆盖或木棍挑去。一开始还能挺住,后来明舰越来越多地进入shè程,飞天火龙就从一两个到三五成群再到满天都是。港口便东一团西一团腾起了熊熊大火。

    王直意识到,这一次是生平从为有过之险。南口的泉州兵也在shè飞天火龙,但还没有那么密集,烟雾还未裹紧全航道。但是南口没有pào台,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柯武随护王直,他的义子毛海峰也在左右。王直瘫软了一阵就定住心神,令叶宗满奔pào台督战,守卫东屿;令毛海峰率领定陶队在港中侧身列队,一俟明军破港就迎上去;陈东上西屿与李光头的福建兵众取得联系;柯武过峡湾到孩儿营,接应大棚子和李鸳、刘痕逃回港来。

    各人领命奔出。

    王直都不忍心看北出海口的那团乱麻了。从一号到十六号码头泊着雁阵全队,俱是重型商船,水手们用桨橹把这些三四百吨重的东西划出来,挺右舷开盖板对着的却是满满一大片的渔船货船。

    他们砰砰的乱撞,喊得嗓子都劈了,一张张黝黑的脸给火烧得眉清目秀。许栋的马六甲老婆亲手绣的信天翁旗半天升不起来,周南先也不知在哪艘船上。

    刘痕在较场以北的海里游泳,一丝不挂,听到了北出海口的pào声还以为是大船进港了。他探出脑袋,颇有兴趣地盯着一支火箭看。它的烟迹消失在一个白鹳巢里,那个巢高高的建在一株大楠树上,比雁阵号的舵轮还要大。火箭呼呼地喷出火苗,一下子就把那只成年雌鹳和四个幼鹳全点燃了。雌鹳在火光中振翅起飞,只飞出巢穴就拖烟带火的落在地上。四个小鹳紧紧贴在那只火箭上,给烧得惨叫连声,然后就烤熟了。飞天火龙的火油不燃尽是不会熄灭的,它继续烧它们,成了焦碳还不停止,连带把周围湿润的树叶烧得青烟滚滚。

    刘痕一下子全明白了。他爬上岸,看看明军的水师列阵方向,然后找一根苇管含在嘴里,向明军的舰船游去。明军自北而来,他在东边,太阳光掩护了他的苇管,使他顺利游到明军最边上那只小船下面。那艘破苍山船的船底满是藤壶海藻,滑得一塌糊涂,刘痕好容易找到合手的地方,牢牢抓稳了。打算就这样呆下去,直到出现更好的逃生机会。

    李鸳和李光头在一起,闽帮水手十分剽悍,护着父女俩到西岛天妃宫周围设防抵御。为免妈祖神像受损,他们没有进庙,在天妃宫正面垒起临时的矮墙,从船上拖出小佛朗机安在墙上向明军开pào。

    李光头看看对岸,发现明军前锋已经进入镇子里,把佛朗机教堂给点了,正在街上搜杀海寇。他们只砍男人,fù孺先不管,碰到挡路的只一脚踢到一边。李光头用千里镜跟住一个中年胖太太,她不知怎么的总挡住明军的去路,给踢开了又在另一条道上挡了路,东一脚西一脚她不知挨了多少脚,惹得李光头大笑。

    但是李鸳猜想她在找自己的孩子,难受得为她落泪。两人为同一件事且哭且笑,也算兵火一景。

    李光头叫李鸳带两个水手去找王直,找到了不许回来,只发一支青烟报信。李鸳跑出两步才意识到他是什么意思,又跑回来。但李光头冷冷地告诉她自己是不会走的,这是他的家,他夺不回来就得死在这里;你是我义女,并非亲生,要是没什么事倒可以陪他一起死。李鸳还是不走,惹得李光头生起气来,劈脸两个大耳光,问她是不是这辈子真无事可做了?!李鸳遂奔投王直。

    ******

    。

    柯武途经码头仓库的时候,碰上了那些曾经被他偷走火铳的库兵。自那一役,这些人跟他jiāo上了朋友,经常来往。他们正无处可去,柯武就叫他们把仓库锁了,跟他到孩儿营去。

    “守码头得靠北边南边两个出海口,你们在这里没用的!孩儿营是双屿海客的命根子,你们得跟我走!”

    几十个兵每个人提了四五支火铳,带了大量火yào号角和铅弹。但是缺乏冷兵器,柯武说没有刀孩儿营的武力会减少一半。于是到处找刀。十号仓库藏的全是刀,一把巨锁挂着,怎么都打不开,他们看到六号码头泊了一艘日本船,就跑去抢劫。

    那日本货主坚决抵抗,给火铳打死,强盗们冲进中舱,倭刀堆如山积,拉开一看花纹,嘿嘿是萨摩藩岛津氏的东西。

    他们带上日本船上的干粮、面具和千里镜,分两队渡过峡湾到大棚子里去。沿途乱七八糟收集了好一批水手兵士。此刻所有码头,就他们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孩儿营外围已经有明军在活动。女生有些跑了出去,想找相好做依靠,后来基本被生俘,成了明军泄火气的工具;大部分还算镇静,她们在烟雾中找到方向,奔入较场,大蟑螂团的二代、三代团员都在向那里集中。

    柯武和库兵的到来,一下子使反击有了可能。他遣两个成年的四个未成年的从六个方向探出。回报正北、东北、东南有明军登陆。

    十二

    北出海口的渔船、货船,不管曾经装过多少值钱的货承载过多少发财的梦想寄托过多少家族的希望,现在都灰飞烟灭了。它们唯一能向世界贡献的只有浓烟那真是遮天蔽日啊。在它们前面则是已经烤干不再冒烟的那支巨型火炬。它不沉没,只是轰隆轰隆燃烧,完全不需要飞天火龙的助燃,肚子里的那些pào弹个个都成了通红的火球。

    ******

    。

    柯武令女生在前向东北跑,遇敌后狂喊乱叫一阵再跑回来。自己这支人马潜随众女,趁对手发恻隐之心时一口气弄光他们。

    女生们手牵着手,跑出去了,柯武这一计起了作用,许多明军看到这么多漂亮女孩子都站了起来,柯武一声低吼,数十支长铳吐出白烟,然后全体拔出倭刀。

    一盏茶时分就将他们赶回海里去了,地上躺了二十几个明军。

    这场小砍杀极有作用,所有人都发现,明军是不行的,双屿是可以保住的。有勇敢的女生上去就扒人家衣服穿人家盔甲,给压得摇摇晃晃。站起来把脸涂花,跟着那些库兵要家伙俺也要去打架。

    然后柯武去对付东南方向。接敌时那批女生还在前面。明兵游击是个有经验的官,一声令下咝咝咝shè出了几十支箭,噗噗噗噗接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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