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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锦绣山河 第九百二十七章 大势所趋

作者:公子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房俊正自感慨却听得武媚娘问道:“最近京中气氛愈发不妥市里坊间都在说吐谷浑意欲反叛之事上上下下忧心忡忡唯恐吐谷浑起兵攻占河西进而威胁关中。朝中除去派崔侍郎前去谈和之外难道就没有其他的措施防止此事?”

    说这话的时候武媚娘忧心忡忡。

    她政治天赋虽未满级却胜过平常人许多自然明白一旦吐谷浑反叛会带来何等危机。

    可是朝廷上下除去派了崔敦礼前往吐谷浑之外至今却并无其他动作难道就只是将希望押在崔敦礼身上认为他能够搞得定吐谷浑?

    这可不是崔敦礼到底有多大能力问题因为只要吐谷浑认为这个时候反叛可以脱离大唐之控制甚至重现祖先之荣光那么他们会不惜一切的起兵反唐哪怕尸横遍野也再说不惜。

    休说崔敦礼了就算张仪苏秦复生也不可能说服吐谷浑……

    房俊喝了口茶水靠在椅背上说道:“眼下关中兵力空虚若能何谈自然是上上之选让吐谷浑占些便宜也没什么权衡之计而已。不过殿下已经有了决断若是局势崩坏便调派左屯卫出京前往河西屯驻震慑吐谷浑。”

    高阳公主惊诧道:“左屯卫?那太极宫怎么办?”

    她再是懒得理会朝中事务却也知道左右屯卫宿卫玄武门那是皇宫的保障一旦左屯卫调离出京只剩下右屯卫能不能守得稳太极宫暂且不论谁能放心让房俊一个人把守禁宫大门?

    都是自家人虽然事情尚未定夺却也没必要隐瞒房俊便说道:“太子殿下届时会搬去兴庆宫暂住由元从禁军宿卫周全某麾下的右屯卫会担负起长安守备之职责。”

    高阳公主微微颔首。

    如今父皇不在长安太子若搬去兴庆宫那么太极宫自然无足轻重总不会有人冲进去挟持那些个嫔妃和年幼的皇子公主吧?

    挟持了也没用啊……

    武媚娘却蹙眉道:“只怕朝中不会同意。”

    “制衡”二字乃是天下稳固之道。左右屯卫宿卫玄武门除去兵力雄厚安全无虞之外更有相互制衡之意如此才能确保玄武门万无一失就算其中之一兴兵作乱亦有另一卫予以钳制。

    可若是将左屯卫调出京师前往河西只留下右屯卫担任京师守备则整个长安城尽落于太子之手晋王极其拥趸岂能安寝?

    势必会兴风作浪阻挠这个提案。

    房俊叹息一声道:“世间之事本就从无两全其美之法成功失败都是在斗争当中一次一次的较量直至最终之结果。得与失成与败更不会因为人的意志而转移只要奋力争取、无愧于心就行了。”

    勿怪他心中感慨自从东征开始整个大唐帝国便陷入一场波澜壮阔的历史长河之中。这其中每一个人的每一个念头都有可能左右局势之发展没有人能够完美掌控。

    雄才大略的李二陛下不行老谋深算的长孙无忌不行二世为人的房俊也不行。

    再这样浩浩荡荡的大势之中每一个人都只是一朵微不足道的浪花所能做的也只能是随波逐流。

    然而历史是有惯性的一旦局势不可揣测前路不可操控那么很有可能在某一个点骤然汇入原有历史之轨迹。到了那个时候房俊这些年所作所为纵然不能说是毫无意义但他的所有努力都将尽付东流。

    世家门阀依旧占据朝堂掌控资源边塞军阵照样默默发展秣马厉兵朝堂依旧因为各种各样的势力斗争陷入无休无止的内耗……

    直至帝国崩颓乱世再现。

    五代十国神舟板荡群雄混战将华夏男儿之锐气渐渐耗尽到得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对于武将之限制无以复加不仅文官凌驾于武将之上便是连太监都能成为监军。

    宋、明之亡实则与国力并无多大干系。

    当一个国家尚武之风不存从帝王将相至贩夫走卒都将文章推崇至极高至地位文官高高在上却将武功贬斥至淤泥之中“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之思想根深蒂固岂能不被异族蹂躏沦为奴役?

    尚武之风是一个国家的脊梁。

    秦汉隋唐为何威震域外、横扫群夷?自与其尚武之风相关。

    故而秦汉隋唐亡于内而宋明亡于外。

    慈禧太后那一句“宁为友邦不予家奴”成为后人唾弃耻笑之缘由然而细细思之宋、明两朝固然从未说过这样的话甚至对外态度甚为强硬但是其国策之实施岂不与慈禧太后这句话并无二致?

    将武将死死的压住固然再无“黄袍加身”之虞国内军阀绝无反叛之机会却给于了外族崛起壮大之契机终于社稷断绝、江山破碎……

    房俊不容许大唐走上那条军阀割据、外族入寇的老路然而眼下之局势却早已非是人力可以从容干预。

    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或许便是如此。

    再是狂猛的滔天巨浪又如何能够更改江河之流向呢?

    *****

    清晨。

    雨后空气清爽骄阳当空。

    政事堂前三三两两的宰辅、参政们陆续到来进了堂内寻到各自的位置坐好便有书吏用茶杯沏了一壶香茶放在面前的桌案上。

    总体来说政事堂虽然是眼下大唐帝国最高的行政机关但是平素的作风却并不严谨规矩比之六部衙门都还少一些。

    房俊正与萧瑀一起走到门口处便见到后边岑文本在两个书吏的搀扶之下气喘吁吁的走来。

    他连忙迎上去取代一个书吏搀扶住岑文本左边手臂关心道:“景仁公身体欠佳不妨在家多多静养无需每日里都要到政事堂来。您乃是帝国元老有您在吾等小辈都有了主心骨若是您有什么闪失吾等如何撑得起这朝局?”

    岑文本喘了口气在政事堂门前站住脚步布满老年斑的脸上挂着微笑道:“二郎的心意老夫领受了。只不过眼下陛下御驾亲征远在辽东又适逢吐谷浑蠢蠢欲动似有反叛之心老夫即便是在家又如何躺得住?还不如过来听听局势纵然出不得什么主意也不必整日里担忧求个心安。”

    这话还真不是虚言。

    以他这把年纪早已过了争权夺利的时候只想着站好最后一班岗待到陛下回京之后即刻乞骸骨告老回乡。

    对于家事也没什么可挂念的。

    自己那个儿子文采斐然可以做好学问但是为人处世却欠缺了一些能够继承自己的爵位富贵一生足矣。侄子岑长倩倒是聪慧伶俐、天资不凡如今身在书院受到名家大儒之教导又有“天子门生”这样一个身份假以时日成材自然是不虞的但是到底能够走到什么地步却非是他能够掌控。

    所以对于岑文本来说眼下几乎到了“无欲无求”之境界只想着善始善终便再无遗憾。

    这时候刚刚到来的李道宗上前接过岑文本另一条胳膊与房俊一起将岑文本搀扶进了政事堂内。

    政事堂内诸多宰辅、参政、书吏见到岑文本都起身问好就连李承乾都起身温言抚慰了几句。

    待到众人都坐下萧瑀环视左右道:“今日殿下莅临乃是为了吐谷浑之事。崔敦礼前往吐谷浑王伏顺的牙账多日却至今石沉大海未有一丝消息传回恐怕结果堪虞。这等形势之下自然不能任由吐谷浑兴风作浪朝廷必须做出抉择以应对最坏之局势。”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然后续道:“殿下之意调左屯卫前往河西镇守凉、甘、肃、瓜诸州诸位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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