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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文姜驿

作者:小夜微冷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107章文姜驿

    我抱住李昭的胳膊,头枕在他的肩头,蜷缩在他的大氅里,贪得了片刻放松,儿?子此时?似乎嫌热,把他头上的小老虎暖帽扯下?,咿咿呀呀地咬小木马,弄得马身上全都?是口水。

    大福子那句活不到周岁一遍遍在我脑中回旋。若是梁元未暴毙,继续给乳娘下?药,儿?子岂不是……不,不会?,我儿?发现得早,肯定?没事的。

    “在想?么?”

    李昭忽然轻声问。

    “梁元。”

    我无?力地嘟囔了句。

    李昭叹了口气,搓着我的腿,他?么话都?未说,良久,才幽幽道:“妍妍,朕同你说实话,一开始朕还怀疑过你。”

    “嗯?”

    我立马坐直了,怒瞪他。

    他摇头一笑,将我揽住,让我躺下?,头枕在他腿上。

    他轻轻地摩挲着我的头发,柔声道:“朕觉着你想要回孩子,就串通胡马做了个局,让朕觉得宫中人心歹毒,看护不了小木头。是啊,怎么可能你觉得小木头不对劲儿?,他真就出问题了,说不通嘛。可后来,朕亲自抚养儿?子,朕单能从他的哭声就能判断出,他是饿了、拉了、还是故意假哭,朕甚至在同文清他们议事的时?候,忽然觉得睦儿?醒了,打发胡马回后殿瞧,小木头果然醒了。很玄乎,但真实存在,这大概就是血肉相连。”

    “哼。”

    我用力掐了下?他的腿。

    他抓住我的手,不让我乱动。

    “再后来,梁元事发,朕忽然怀疑自己了,去年朕因为?魏王打到江州烦心,恰巧那日梁元进殿清扫,不当心打翻了案桌上的金炉,香灰弄脏了军事秘奏,朕大怒,把火气撒到这个太监身上,赏了他五十个嘴巴子,朕就想,梁元会?不会?因为?记恨朕,所以故意伤害朕的爱子?”

    “说不定?呢。”

    我笑着咕哝了句,打了个哈切,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小龙涎香气,昏昏欲睡:“素日里你让我别多心,自己怎么又?开始瞎想了,没事,咱儿?子福大命大……”

    到后面,我实在困得不行,竟然给睡着了。

    梦里乱七八糟的,梦见个我去了勤政殿,看到个白面红唇的男人,一边吃着鸳鸯酥,一边往奶娘的饭菜里下?药……下?完药,他回头,冲我阴森森一笑。

    我生生被吓醒,身子猛地哆嗦了下?。

    睁眼一看,已经入夜了,马车仍摇摇晃晃地前行,发出咯吱碾压雪的声音,内里很是昏暗,车壁固定?的宫灯已经掌上了,车口摆着装了发香煤的暖炉。

    李昭这会?儿?窝在软靠上,闭眼假寐,怀里抱着儿?子,儿?子趴在他父皇身上睡着了,长睫毛上挂着小小的残泪珠子。

    “醒了?”

    李昭轻声问。

    “我睡了多久?”

    我挣扎着起来,脖子发僵,浑身都?酸痛。

    “得有两个时?辰了。”

    李昭一笑:“马上就到文姜驿了,起来吃点燕窝糕。”

    “不想吃。”

    我伸了个懒腰,接着靠在他身上,噗嗤一笑。

    “笑?么?”

    李昭柔声问。

    “我忽然在想……”

    我紧紧地抱住他的胳膊:“我这算不算学?朱九龄,耍狐媚手段把皇帝拐走,雪夜私奔?”

    “哈。”

    李昭忍俊不禁,扭头,吻了下?我的额头:“那朕就被你拐带跑了,从此不回长安了。”

    正在我们说话间,马车慢悠悠地停了。

    马蹄声得得由远及近传来,外头火光一闪,大福子沉稳有力的声音响起:“启禀陛下?,咱们已经到文姜驿了,小人先行派去的人已经将驿站客店清理干净,总指挥使那边也派人加急送来信,他们已经接到了杜老,老先生年纪大了,不敢将车赶的太急,小人算了下?,约莫半个时?辰能到。”

    “知道了。”

    李昭应了声。

    他怕把孩子惊醒,慢慢地起身,让我从箱笼里拿出小被子和帽子。

    我俩轻手轻脚地给儿?子穿戴好、裹好,这才相继下?了马车。

    极目望去,文姜驿近在眼前,此处荒凉安静,拢共不过三十余户人家,客店简陋至极,是个矮墙围起的小院,院外有个牲口棚,离得老远就闻见股臭味。

    此时?雪已停,天空星子遍布,我们一行几十人,雪地里乱糟糟全是马蹄印儿?,远处密林里黑漆漆一片,隐隐传来野狼嚎声。

    朝前瞧去,胡马急匆匆从院子里跑出来,催促侍卫赶紧扫开条道,将我和李昭迎了进去。

    屋子很小,显然已经被打扫并重新归置过了,炕上铺着好几床厚软的鹅绒锦被,破旧的方?桌上铺了块蜀锦,上面摆了点心、果子,瓷瓶里还插了几束百合花。

    胡马将冒着热气的铜盆端进来,从水里拧了个手巾,恭恭敬敬地递给李昭,笑道:“陛下?和夫人一路劳累了,快擦一把去去乏。”

    李昭擦了脸和脖子,顺手接过太监递来的香茶,喝了口,随后给我递到嘴边。

    我喝了好几口,身子顿时?暖了很多。

    紧接着,胡马捧上盘枣泥糕,笑道:“饭菜马上就做好了,陛下?要不先用些?点心垫垫?”

    “不用了。”

    李昭淡淡道:“朕没那个胃口。”

    正在此时?,外头传来阵急促的脚步声,不多时?,大福子敲了下?门,沉声道:“陛下?,总指挥使沈大人已经回来了。”

    这么快?!

    我和李昭对视一眼,困意登时?消散。

    我正要出去,谁承想李昭拽住了我的袖子,脸微红,指头抹了下?我的脸,低声道:“朕出去倒个茶,你先把杜老迎进来。”

    我抿唇一笑,下?巴朝外努了努:“快去。”

    李昭走后,我抱着儿?子站在门口。

    没多久,就瞧见从官道尽头过来一行马队和两驾车,为?首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身的煞气,骑在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好似是那羽林卫总指挥使沈无?汪,他下?马后,同早都?等着的大福子简短交流了几句,手指向身后的马车。

    不多时?,我看见从马车上率先下?来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正是我的贴身护卫阿良,他从车后头取来只?脚凳,将胳膊伸进车里,不耐烦地催促:“老爷,咱们到了,请您下?马车罢。”

    只?听从车里传来个嘹亮的老者声音:“催,催?么催!赶着去投胎么?”

    阿良翻了个白眼,看见了我,面上一喜,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给我抱拳见礼,踮起脚尖瞧了眼睦儿?,嘿然笑道:“夫人,小人回来啦。”

    “嗯。”

    我微笑着点头,拍了下?他的胳膊:“好像长高了,人也壮了,还黑了些?,这两个多月辛苦你了。”

    阿良忙道不辛苦不辛苦,可仍“恨恨”朝后看了眼,对我大吐苦水:“夫人您都?不知道,这位老爷子忒难缠了,好么,答应了立马动身来长安,忽然今儿?说他腿不好,明儿?头疼,后儿?又?说先帝斥责过他,不让他回长安,反正就是找借口不走。小人怕耽误事,只?能死?皮赖脸同他磨,好么,他天天骂小人,今儿?给他修屋子,明儿?给他家药铺去办货,后儿?居然给小人说亲,最?后还是陈老爷出面,好说歹说,才把这尊佛说动启程。今儿?晚上指挥使大人亲自过来接,他倒好,又?开始摆架子、拉臭脸,骂了一路人。”

    我摇头一笑。

    杜老和羽林卫的恩怨,那可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当初左良傅办案,把杜老下?了狱,难免用刑打了顿,老爷子可是把羽林卫恨到了骨子里。

    谁知风水轮流转,没两年,左良傅心爱的姑娘盈袖中毒病危,求到了杜老那儿?。

    好家伙,杜老摆足了架子,往自家院里拉了口棺材,躺了进去,强迫儿?子徒弟们烧纸钱哭坟,宁愿“死?”都?不给袖儿?治。

    把左良傅逼的没办法,那么强硬的男人,脱了衣裳,背了荆条,上门请罪,最?后赤身把老头背着招摇过市,给足了老头面子。

    盈袖的性命,是杜家大爷救的,也就是杜老的长子;

    而当初我的身子,也是杜老亲手帮着调理好的,而今我儿?子也要杜老瞧,论?起来,杜老可谓是我高妍华的大恩人了。

    想到此,我忙浮起抹笑,抱着儿?子走出去,亲自去迎。

    踮起脚尖往前看,瞧见从马车里下?来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六十余岁,穿着灰袍灰鞋,板着脸,冲车跟前立着的羽林卫总指挥使发脾气:“催命似的,老夫骨头都?快叫你们弄散了,怎么,羽林卫就厉害了?摆?么臭脸,老夫当年声名鹊起的时?候,沈无?汪,你还没从你娘肚子里爬出来呢。都?说了老夫腿脚不好,赶不了这样的大雪夜路,跟个催命鬼似的强拉老夫上路……”

    沈无?汪抱拳冷声道:“得罪了。”

    紧接着就转过身,同大福子小声说话。

    见没人理他,杜老先生脾气更大了,咒骂不绝于耳。

    我摇头笑笑,高声喊:“杜老,妾身早都?准备好了热茶,您快进来喝两口暖暖。”

    听见我叫他,杜老先生朝沈无?汪和大福子重重甩了下?袖子,朝小院这边走来。

    借着屋檐下?昏暗宫灯,杜老微微眯眼,看清了我,立马喜笑颜开。

    我赶忙抱着儿?子跪下?,给杜老磕头:“妾身给老爷子见礼了。”

    “这是怎么话说的,快起来丫头。”

    杜老疾走几步上前,扶起我,带着我进了屋子,他上下?打量我,点头微笑:“两年多不见,你气色越发好了,在洛阳时?听陈砚松说了一嘴,你同梅濂和离了?另找了个良人?”

    他垂眸,扫了眼我怀里的儿?子:“这是你的孩子?”

    “嗯。”

    我笑着点头,忙让云雀去沏茶来。

    “好,和离的好!”

    杜老疼惜地看着我,笑道:“老夫早都?看出来了,梅濂那小子朝三暮四绝非良人。”

    他斜眼朝院外守着的大福子等人瞅了眼,嘿然一笑:“连羽林卫都?能请的动,丫头,你新找的夫君是个位高权重的贵人,起码侯爵以上,亦或是个将军?还是……那个姓沈的?”

    “都?不是。”

    我尴尬一笑,忙道:“他去马车里取东西了,您待会?儿?就能见着,您看看,这是妾身生的儿?子。”

    说到这儿?,我忙轻摇儿?子的脸,他睡得正香,骤然被逗醒,生气了,哭了起来。

    “来,让老夫瞅瞅。”

    杜老头稍往后撤了下?,眯住眼仔细瞧睦儿?,撅着嘴逗孩子。

    还别说,孩子看见他还真不哭了,小嘴儿?张开打了个哈切,泪眼盈盈地看着杜老。

    “这小子长得比丫头还俊,好,真不错。”

    杜老摩挲了下?孩子的头,对我笑道:“说句僭越的话,瞧着竟有几分像东宫,也就是如今的皇帝。”

    他话音刚落,门口就响起个温和好听的男声:“真有那么像?老先生别是看错了。”

    “老夫在宫里行走几十年,伺候过先帝,当年的东宫也曾见过数次,你看这孩子的嘴……”

    杜老嫌恶地扭头,忽然看见了李昭,他登时?怔住,仿佛没看清般,使劲儿?摇了下?头,立马跪下?,双手伏地:“罪臣杜朝义叩见吾皇万岁。”

    李昭坏笑,忙上前一步,亲手扶起杜老:“老太医快起来,多年未见,您还是那么年轻硬朗。”

    说话间,李昭给胡马使了个眼色:“去,把朕的鹅绒软垫拿来,给老先生铺到椅子上,雪夜寒凉,再添两个炭盆,老先生连夜赶路累了,烧点热汤,待会?儿?给他泡泡脚,再弄几个酒菜……”

    杜老完全没了方?才的怒气凌人,低着头,陪着笑。

    寒暄了几句后,李昭亲自将杜老扶着坐到椅子上,随后,他坐到杜老跟前,仰头看了眼我,手自然的从背后揽住我,无?奈一笑:

    “说来难以启齿得很,深宫险恶,想来杜老多年来也深有体会?,朕这小儿?子出生后屡遭暗算,万不得已才叨扰了老先生的清闲,还请杜老帮朕瞧一下?孩子的病。”

    “陛下?言重了,言重了。”

    杜老抬手用袖子抹了把额上的热汗,笑道:“罪臣若是早知如意这丫头生的是……咳咳,若是早知是给小皇子瞧病,那定?快马加鞭赶来,陈砚松和阿良这俩小子也真是的,一个字都?不透露。”

    李昭笑笑,扭头对我道:“屋里热,别裹着他了,赶紧让老先生瞧瞧。”

    “哎。”

    我应了声,忙将被子解开,并且将儿?子头上的小老虎暖帽也取下?,拉了张凳子,让孩子坐到我腿上。

    杜老说自己眼睛有些?花,让胡马多掌几盏灯。

    他仔细地给睦儿?诊了脉,用牛乳糕逗孩子张开嘴,看了看孩子的舌,又?闻了闻李昭带来的那几包药,吃了点,略问了李昭此事的来龙去脉,沉吟了片刻,道:“开药的似乎是行家里手,方?才听陛下?说下?毒之人名唤梁元,罪臣十几年前还是太医院院判,依稀记得那时?御药局好像是有这么个小太监,白白净净的,话不多,很好学?。”

    李昭微微点头,皱眉问:“算算时?日,吾儿?五个月大时?食了十来日的毒奶,对他身子有无?影响?他经常发烧拉肚子,是不是余毒未清?”

    “影响不大。”

    杜老笑道:“药虽凶猛,但量本就不重,又?被乳娘吃了不少,留给小皇子的就不多了,老臣方?才仔细瞧过了,孩子身子不错,机灵活泼,估摸是前不久着凉了,这才发热,不要紧的,待老臣开个调理的方?子,让乳娘吃了后给他哺乳,慢慢就会?好。”

    听见这话,我和李昭对视一眼,同时?松了口气。

    我忙将桌上的茶水双手捧给杜老,笑道:“有您这番话,妾身就放心了。对了,孩子后背生了个疙瘩,韩太医说是疹子,这东西里头有黑点,仿佛很疼,孩子一放下?就哭。”

    杜老皱眉:“哦?把衣裳脱了,让老夫瞧瞧。”

    闻言,我忙将小木头身上穿的小袄脱掉,怕他着凉,肚兜没敢给他脱。

    这小子乖乖地坐在我腿上,任由我摆弄。

    我让胡马把烛台端过来,以便杜老看的更清,我轻轻地摩挲着儿?子白嫩柔软的背,指着中间那个透明的脓包,哽咽道:“您看,就是这个。”

    杜老没言语,趴上去仔细看,忽然让人把他的药箱拿来,取出银针,扎破了那个包,指头沾了点脓水,放鼻子下?闻。

    儿?子挨了一针,疼得哼唧了几声,委屈地看向他父皇。

    我瞧见李昭这会?儿?也坐不住了,凑过来,同我一样,紧张地等杜老回复。

    “韩太医说这是疹子?”

    杜老鄙夷一笑,问。

    “是啊。”

    我忙道:“韩大人医术精湛,当初妾身难产,多亏了他才捡回一条命。”

    “呵。”

    杜老翻了个白眼,用丝帕擦自己的手,冷笑数声:“韩明参这小子也就能干些?给妇人接生、瞧瞧月事不调的微末伎俩了。当年老夫那笨嘴拙舌的长子也在太医院任职,被韩明参挤兑的不行,先帝慧眼如炬,下?旨让老夫那不争气的长子侍奉在侧,韩明参连站的地方?都?没有,时?移世易,这种?沽名钓誉的江湖游医居然都?能当上院判了。”

    “咳咳,陛下?在呢。”

    我轻咳了两声,暗示杜老别在李昭跟前抱怨这种?话,忙问:“依老先生瞧,小儿?背上这疙瘩,不是寻常疹子么?”

    杜老淡淡一笑,反问我:“丫头,这个疹子是不是沾了血才生出来的。”

    我登时?愣住,和李昭两个面面相觑,睦儿?身上?么时?候粘过血。

    “对,我想起来了!”

    我恍然,忙对李昭道:“你记不记得之前朱九龄割腕自杀?”

    “嗯。”

    李昭脸已经阴沉下?来了,忙点头。“跟儿?子有?么关系?”

    “咱仨从汤泉行宫回来的次日,我去朱府探望了下?老朱,紧接着阿善说睦儿?发高热了,让我赶紧回去看看。”

    我紧张的呼吸急促:“老朱不放心,紧跟着我过来了。那时?睦儿?哭闹,拉肚子了,老朱在跟前站着,帮忙抱了下?睦儿?,他腕子不是有伤嘛,血从纱布渗出来了,就粘在儿?子身上了,我记得我当时?就恼了,但没好意思发作,三言两语把他打发走了。”

    说到这儿?,我忙问杜老:“朱九龄的血和我儿?的疹子有?么关系?”

    杜老神秘一笑,指着儿?子脓包,问我和李昭:“你们能看见里头有个黑点么?”

    “看得见。”

    我和李昭同时?答。

    “这是只?虫。”

    杜老挑眉一笑:“这种?蛊虫最?喜鲜血味道,阴差阳错,那位朱先生把血粘在孩子身上,蛊虫闻见,提前孵化成长。”

    说到这儿?,杜老轻抚着睦儿?的小脑袋,叹了口气:“这娃命好啊,让咱们提早发现了毒虫,丫头,你说孩子放不下?,只?能抱着睡,一放下?就哭,那肯定?嘛,身子里有只?獠牙利爪的东西,搁大人也疼得受不了啊。”

    听见这话,我垂眸看向睦儿?。

    这小子完全听不懂大人们在说?么,还当同他玩儿?,两条胳膊高兴得上拍下?打,冲我和李昭甜甜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好家伙,这两天评论区大神如云,我都不敢说话了龙腾小说免费小说阅读_www.ltxs.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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