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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宝婕妤

作者:小夜微冷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101章宝婕妤

    “喂!”

    我轻轻地摇晃李昭,什么嘛,话说一半就倒。

    垂眸瞧去,他醉的头都直不起来,居然在轻微打呼噜,刚被我那么一摇,眼睁了下,又如一摊泥似的趴到我身上睡过去了。

    “唉!”

    我叹了口气,像抱孩子?似的抱住他,心里犯起好大的嘀咕。

    他刚才?说为了素卿,宫里要封个嫔妃,还说这个女人是旁人的老婆……

    说实话,我第一个想到的是自己。

    厌恨皇后、二?嫁,除了我还能有谁?

    可不知怎地,我有些慌了,竟不太愿意。

    而今我的酒楼和丽人行生意正红火,都开了分铺,且最迟年底,我就打算亲自去一趟洛阳,把生意做到那儿。

    正好李少去了北疆的曹县榷场,老陈也在北方,有这?俩豪商帮我弄,会省不少力,若是此时忽然进宫,那么我势必会中断生意,我的“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想法也就彻底搁置起来,转移财产更不可能,这?半年来努力的一切,全都会打了水漂。

    再者,以前我虽然总抱怨自己没身份,可真当这?个机会来临,我敢接么?如当初他给八弟的承恩侯的爵位,八弟接的住么?

    我靠什么强硬的娘家在后宫站稳脚跟。

    姐夫孙御史?他家里还一摊子?烂事?掰扯不清呢。

    越想越急,李昭平日精得跟猴儿似的,现在怎么了?真的为了我和儿子“糊涂”了?还是又为了防备我,把我关在宫里?

    谁知此时,他嘴里哼唧了声,抱住我的腰,头找了个更“软”的地方靠,他娘的居然还流口水,流了我一胸。

    “你恶不恶心啊。”

    我气的推了把他。

    算了,等他醒来,好好跟他聊一次。

    正当我准备把他往起抱时,心忽然一咯噔,不对劲儿,这?狗东西而今心里真的有我,不仅纵容我做生意、接近朱九龄,甚至怕我接连怀孕坏了身子,一开始不喜欢我喝避子汤,后面想通了,还让太医把避子汤配方改成更温和滋补的……深宫险恶,张家曹家包括郑贵妃如狼似虎的,他怎会让我和儿子两个孤零零地当靶子!

    他舍不得。

    那是谁?

    算了,先不想了。

    “胡马!”

    我大声喊胡马。

    同时,我的胳膊从他双腋穿过,试图将他架起,可这人太高又灌了酒,死沉死沉的,压根抱不起。

    好在胡马很快跑来了。

    胡马瞧见此,鼻头耸动,在闻小厨房的时候疾步走过来,半蹲下,让我将李昭扶到他背上。

    “陛下这?是喝了多少酒啊。”

    胡马急得嗔怪:“夫人您也是的,怎么能纵着他呢,他向来滴酒不沾的。”

    “先别急着怪我,扛回上房。”

    我脱下外衣,罩在李昭头上,然后在旁边扶着,随胡马冒雨往上房跑。

    好家伙,后半夜雨又大了些,只是一会会儿,冰冷的雨水就将我的鞋袜浸湿,我也顾不上这?些,进屋后,与胡马一起将李昭弄到炕上。

    我抹了把头上的雨水,挽起袖子?,帮李昭将鞋和外衣脱下,刚爬到炕上,准备拽着他的胳膊往上拉,正在此时,我瞧见一旁睡着的睦儿忽然醒了,这?小子哼唧了几声,倒是没哭,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瞧我。

    “宝宝醒了呀。”

    我噘着嘴逗儿子:“小猪猪有没有尿尿?”

    睦儿仿佛听懂了般,居然咧嘴一笑。

    这?小子翻了个身,朝我们这边爬来,他能认得李昭,爬到李昭头跟前,小手啪啪地打着他爹的头和脸,然后又捏他爹的鼻子嘴巴,嘴里咿咿呀呀地喊着,眨巴着眼看我和胡马,似乎在问:“父皇怎么了”

    “你爹是大坏蛋,喝多了。”

    我搓热了手,轻抚着儿子软软的小脑袋,白了眼李昭,捏住他的脸颊,强迫他把嘴张开,冲儿子坏笑:“宝儿,尿你爹嘴里,给他来泡童子尿补补身。”

    一旁的胡马忍俊不禁,隔空打了下我:“夫人忒坏了,咋教小木头这?呢。”

    说话间,胡马让我先看着些小木头,他去端热水。

    我盘腿坐在李昭头跟前,弯腰,冲睦儿拍拍手,示意他爬过来。

    这?小子嘴里“妈、母”地叫,欢快地朝我爬来。

    我往后撤,逗他。

    他眯着眼笑,一把抓住了我的衣角。

    “哎呀,娘被小木头抓到了呀。”

    我身上有雨气,没敢抱儿子,用被子?垒了个“墙”,将儿子“关”在里头,然后迅速下炕,换了厚寝衣,又给李昭找了几件衣裳。

    此时,胡马正好进来了。

    他看见小木头抓住被子试图往起站,急得嘴里直叫祖宗,忙把木盆放到炕边的小矮几上,半条腿跨上去,双臂张开去抱孩子?,摸了下孩子的小屁股,对我笑道:“到时辰了,老奴得把着小木头尿一道,陛下这?儿……”

    “交给我。”

    我笑笑,抱着寝衣迅速上了炕,跪坐在李昭跟前,帮他脱衣裳。

    斜眼瞧去,胡马从桌子?下拉出睦儿的小马桶,蹲下抱着孩子,静静等着孩子尿,时不时还会用脸去触孩子?的额头,看他有没有发烧。

    我心里一暖,胡马果然比我和李昭更细心。

    ……

    没一会儿,我就把李昭脱了个精光,从热水盆中拧了个手巾,帮他擦了擦身子?,他真是喝太多了,脖子?和胸口都红了一片。

    许是感觉到冷,李昭忽然醒了,他悠悠地喘着气,艰难地抬手,摸我的发髻,冲我一笑:“在帮朕换衣啊,哪、哪儿能劳烦夫人呢,朕自己来。”

    他用手肘强撑着坐起来,刚准备穿亵裤,忽然开始犯恶心,这?人嘴紧紧抿住,生生咽了下去,迷迷瞪瞪地问我:“妍妍,这?屋子?怎么在转?转得朕头好晕……”

    那个晕刚说出口,他就趴在炕边,哇地一声吐了。

    “哎呦,臭死了。”

    我叫了声,捏住鼻子,忙过去瞧他,手用力拍着他的背,并摩挲着,让他吐得好受些。

    同时,我还从旁边端了碗水,给他递到手里:“快漱漱口。”

    “不行,还得……”

    他推开杯子,又开始吐了起来,最后竟双臂耷拉在炕边,给睡着了。

    “真是的,不能喝就别喝。”

    我打了下他的背,帮他擦了嘴,穿上衣裳,盖好被子?。

    而此时,睦儿已经尿完了。

    胡马将睦儿抱给我,说去小厨房弄点炭灰,把陛下吐的打扫了。

    我点点头,拉个了被子,盖住我们娘儿俩。

    小木头很乖,靠在我身上,抓我垂落的头发玩儿。

    没一会儿,我看见胡马躬着身进来了,默不作声地清扫李昭的秽物。

    我轻抚着儿子的软乎乎的后背,摇着哄他睡,有意无意地说了句:“方才我同陛下说话,他说……过些日子会接个成过亲的妇人入宫,是谁呀。”

    胡马一怔,并未抬头。

    他将灰末儿撒在秽物上,用小笤帚一点点清扫,轻笑了声,反问:“夫人觉得是谁?”

    “总不会是我。”

    我低头,吻了下的儿子脸蛋,淡淡一笑:“之前我怀疑睦儿身子?有问题,他嘴上说没事?,可到底还是让公公暗中彻查了勤政殿,说明他心里是有我们母子?的,恕妾身直言,陛下是个走一步看十步的人,他若存了让我进宫的念头,当初就不会狠心抱走小木头,也不会……一直纵着我做生意。”

    “夫人是明白人。”

    胡马笑笑,斜眼觑向熟睡的李昭,柔声道:“陛下心明眼亮,晓得那里头危机重重,他舍不得让您身入险境。”

    “那么,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我笑着问。

    “夫人猜猜。”

    胡马将包裹了秽物的香灰扫进簸箕里,起身,笑着看我。

    “这?……长安城有成千上万的妇人,不太好猜呀。”

    我下巴朝炕边,示意他坐下。

    意料之中,胡马时时刻刻守着礼,并没有敢坐。

    他倒了杯茶,把帕子?折出个角,润湿了,俯身轻轻地擦拭李昭的唇,笑道:“夫人可还记得,之前您刚怀小木头的时候,帮陛下撮合过谢三爷和公主?”

    “记得。”

    我忙点头,努力地回想了圈,还是没想起这?事?中牵扯到哪个妇人。

    “老奴就说一事?。”

    胡马促狭一笑:“当初除了陛下想同荣国公联姻,还有谁?”

    “……皇后?!”

    我猛地记起,当初张家也是想拉拢荣国公,那时恰好盈袖即将临盆,素卿日日出宫去左府作陪,好像还带了个张氏本家的贵女。

    后面我听袖儿说了一嘴,那个贵女是素卿的堂妹,名唤张春旭,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举止骄矜高傲,暗讽袖儿二嫁,还“劝”袖儿一定要巴结住左良傅,来日给夫君挑两个贴心的侍妾,好好地伺候着……

    “有印象了。”

    我沉吟片刻,皱眉道:“当时良傅出征,他信任子?风为人,这?才?将将袖儿母子?交托给子?风看护,哪知皇后说什么瓜田李下惹人非议,子?风听见后生了好大的气,为了避嫌,立马从左府搬了出去,包了附近的客店住下。记得袖儿同我说,当时皇后的堂妹张春旭貌似看上了子?风,不仅三番四次打听子风的喜恶,后面还脱光了衣裳,躺到了客栈床上。果然是个圈套,子?风一进屋,外头守着的家人立马就冲进来了,当场“捉奸”……”

    说到这儿,我摇头一笑:“这?姑娘为了前程也是豁出去了,这?事?儿若放在其他公子身上,估计长十张嘴都说不清,只能认这?个栽,可谢三爷行得端站得正,而且背后有国公爷撑腰,绝不会忍着恶心吞下这?只苍蝇,一路闹到了陛下跟前,最后嘛……”

    “最后太子?爷对娘娘说……”

    胡马板起脸,学李昭的样子:“你们家言之凿凿,说姑娘清白被谢三爷毁了,而谢三爷发毒誓,一根指头都没碰姑娘,孤也不知该怎么断这宗官司,看来只能由孤当这?个和事?佬,待来日登基后,给春旭这丫头封个贵妃,接进宫同太子妃作伴,也不会委屈了你们张家。”

    “对对对,就是这事?。”

    我一拍大腿,忙道:“后面袖儿给我说,当时荣国公写奏疏施压、再加上陛下想把公主嫁给子?风的消息也流露出来,皇后再也没敢提让张春旭嫁给谢子风这茬事,好像在长安随便找了个庶吉士,匆匆忙忙把姑娘嫁了,之后就再也没消息了。”

    我轻轻地摇晃着快要睡着的儿子,瞅了眼李昭,心里一阵烦,小声嘀咕:“怨不得说喜欢旁人的老婆,张春旭可不就是……难不成已婚妇人就这?么吸引人?跟做贼似的,又偷偷摸摸爬人家的墙。”

    “夫人,您这可误会陛下了,陛下可不是贪恋女色之人哪。”

    胡马掩唇轻笑,帮李昭将被子掖好,叹了口气,低声道:

    “论起来,这?位张姑娘可是被皇后娘娘一家给坑惨了。您知道的,皇后娘娘父亲是三朝元老,亦是本朝的内阁首辅,娘娘的大哥张达齐乃大理寺卿,家族中身居要职的子?侄不在少数,强盛得很哪。而张春旭呢,她父亲是张首辅的庶弟,名唤张致林,他靠着张家的名头,花银子在衙门捐了个芝麻大点儿的闲官做着,唯一的本事,怕就是生了个貌美如花的女儿。”

    我点点头,问:“后来呢?”

    “后面张春旭被强迫着嫁人,谁知不到半年,夫君就得了急症暴毙了。”

    胡马叹了口气,接着道:“那时张春旭已经有两个来月的身孕,她本就和夫家没什么情分,婚后又郁结于心,想偷偷打了孩子回娘家,日后再做盘算。她父亲心疼女儿,也是这么个想法,哪知夫家公婆不愿意,非要张春旭把孩子生下,这?不,就闹到了公堂。原本张致林想借助首辅大人的威势,把这?事?压下去,哪料他大哥是个“厚道”人,”

    说厚道二?字的时候,胡马特意朝我挤眉弄眼,摇头鄙夷一笑:“首辅大人斥责了张致林父女,说他们行的是禽兽之事?,若是把孩子弄掉,岂不是让人家绝了后?这?不,又逼着张春旭把孩子生下,也就是今年五月的事?,是个儿子。”

    “哎。”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丫头也确实可怜,不论婚事?还是生子?,都被家族拿捏着做不了主。

    “那后来呢?”

    我瞪了眼李昭,恨得踹了他一脚,问:“陛下又怎么和这?丫头纠缠到一块的?”

    “那时张春旭生了孩子,成日家郁郁寡欢,而五六月那会儿,咱们公主和谢三爷正打得火热,全长安谁不称赞他们郎才女貌呢。”

    胡马抿唇一笑,道:“张致林这?老小子眼红啊,喝醉后在人跟前胡言乱语,说什么若不是当初出了岔子?,谢三爷可是他女婿……您知道的,这?话人传人,最后就会变味儿,不知不觉就传成了王春旭生的儿子是谢三爷的,这?事?儿还偏偏就传到了公主耳朵里。好么,咱们这?位公主娘娘的脾

    气您还不知,她和三爷大吵了一架,又找陛下、小袁夫人问到底发生了何事?,知道原委后气得浑身发抖。”

    “喔呦,那可真捅了马蜂窝了。”

    我摇头笑笑:“月瑟发起火来,连她皇兄都骂呢。”

    “可不是。”

    胡马笑道:“公主当即就在挽月观安排了个雅集,邀请长安各公侯家的夫人、姑娘做客,最主要的是,还特特下帖子?请了张春旭。老奴听干儿子小印子说,那日公主当着那么多贵妇小姐的面儿问张春旭,有没有说过盈袖和三爷的闲话,有没有对三爷动过歪心思,三爷到底有没有碰过她,好家伙,那张小姐以前也是骄矜傲慢的高门贵女,只有她仗势欺人的份儿,何曾被人如此羞辱过?月瑟是陛下最宠爱的幼妹,又是荣国公的儿媳妇,谁不怕?张春旭畏惧不已,只能跪下认错,说都是误会,求公主宽恕。谁知回去后咽不下这?口气,就上吊了。”

    “什么?”

    我大惊,身子猛地震动,竟将儿子给吓醒了,哼哼唧唧地哭起来。

    我忙抚着他的心口,安抚他,轻声问:“那后面呢?”

    “她爹张致林不敢找公主闹,就去寻他哥哥张首辅,说堂堂公主,怎么能这么欺辱个寡妇,想请兄长大人帮女儿出口气。”

    说到这儿,胡马翻了个白眼,冷笑了声:“张首辅岂会做得罪人的事??三言两语把张致林打发走了。后来这桩事传到了皇后耳朵里,皇后原先因为和亲的事?得罪过公主,便想趁机缓和姑嫂之间的关系,更想把当初设计勾引谢三爷的事?抖干净,索性干脆全都推到张春旭头上,说自己规劝看管家人不力,身为皇后当赏罚分明,既然堂妹有错,那便让她去慈云庵带发修行。”

    “这?、这?……”

    我已经听得生气了。

    这?事?原本就是皇后和张家的错,先是哄那傻姑娘勾引子?风,事?败后不仅不弥补,还迅速把姑娘随便嫁了,如今更为了遮掩掉当初那件污糟事?,给月瑟赔罪,竟把个刚生了孩子的母亲关入庵堂里当活尼姑。

    我没有骂出口,只是冷笑了声:“这?未免有些欺人太甚。”

    “是啊。”

    胡马若有所思一笑,问我:“倘若夫人是张春旭,最恨的是谁?”

    “月瑟那丫头是张狂可恨,可到底也是太过在乎子?风,实?在气不过才?和张春旭撕破脸的。张春旭要是当初没干那事,如今也不至于被辱。”

    我叹了口气:“这?事?的罪魁祸首,怕是宫里那位。”

    “正是呢。”

    胡马唇角浮起抹狞笑,道:“所以咱们陛下真的同情这?丫头,经梅侍郎的牵线搭桥,去尼庵偷偷探望了两次,没成想这丫头是个极聪明的人,抓住了机会,很会说话,把陛下伺候得很是快活,她运气不错,已经有了身孕。陛下懊悔不已,可错儿已经铸成了,总不能把皇子?打掉,于是将错就错,让张春旭去宫里同皇后娘娘作伴,封号已经定了,宝婕妤,后儿就进宫,这?事?儿皇后娘娘还蒙在鼓里呢。”

    我拳头紧紧攥住,瞪向李昭,恨得又狠狠踹了他一脚。

    不止素卿,连我都蒙在鼓里呢。

    我轻咬了下唇,喃喃道:“怀孕了……”

    “是啊。”

    胡马冲我挤眉弄眼,摸了下自己的肚皮:“陛下说谁怀,谁就得怀。说谁没怀,哪怕怀个哪吒都得掉。不过老奴知道的是,若是肚子?里没货,进不了宫,至于怀着什么货,是人是鬼是真是假,那可就只有陛下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梅郎又要升官了呢龙腾小说免费小说阅读_www.ltxs.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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