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来了。</p>
男人不识字。</p>
跟着他来的人都不识字。</p>
不过这没有关系，在医馆外有个一临时的棚子，棚子里坐着一个附郭县的文书，旁边站着两个捕快，病人家属可以让外头识字儿的人帮他念手术同意书，然后去坐着的文书那里画押，文书给用印儿，这玩意儿一式三份，医馆保存一份，衙门保存一份，病人家属保存一份。</p>
公平公正。</p>
趁着病人家属去画押文书的时间，赵香柚先给病人扎针稳住，紫草给病人检查血型。</p>
血型检查出来之后，紫草就去医馆外头问病人家属：“病人失血过多，需要补充血液，你们都跟我来检查一下你们的血型，若是能跟病人的血型相配就献一些出来。”</p>
紫草说得明白，他们大半的意思还是听明白了，就是孕妇流血过多，现在得给她补血。</p>
“用我的血！”孕妇的丈夫连忙道。</p>
紫草解释：“人的血型分甲乙丙丁……不同的血是不但不能相容还会相杀，如果你的血跟病人的血型不一样，你的血就不能补给病人，这相当于在杀人。</p>
所以我必须先检查你们的血型！”</p>
“好！”男人听明白了，跟着他来的两个小伙子也听明白了。</p>
紫草宽慰他们：“你们放心，若是你们中有人的血跟病人相同，我也不会取太多，一定不会影响你们的健康。”</p>
“你们回去好吃好喝几顿就补回来了，所以不用害怕，你们想想，妇人每月都会失血一次，男人很少失血，但是不是长寿的妇人比长寿的男人多？”</p>
“那是因为人失血之后身体会立刻造新鲜血液出来……所以说，其实适当的失血对身体是有些好处的！”</p>
济仁女子医馆外头排队的人多，看热闹的人也多，大家听紫草这么一说，都觉得好像有点道理。</p>
好比宫里从来都不缺太后，就没有太上皇。</p>
好比邻里好多人家里，祖父太祖父还建在的还真是没有祖母太祖母建在的多。</p>
“当然了，取血之后还得多吃些补血的食物，不能太劳累，少说得养个两三天。”紫草又补充。</p>
“还有，没事儿可不能自己傻乎乎地放血，这样容易直接把自己搞病，若是伤口感染，还很容易死！”</p>
她这么一说，刚有些起念头要自己个儿给自己个儿放放血的人就打住了念头。</p>
其实吧，民间神婆的治病手段中就有放血这一招，而且这一招使用的频率还挺高的。</p>
科普完成之后，紫草就将他们几个人带进了医馆旁边的一间小铺子，这个铺子是专门用来接待男客的。</p>
毕竟医馆都是女子，但有些生意上的来往需要跟很多男性接触，男性不能进医馆，娄大夫干脆就把医馆旁边的小铺子给买了下来，专门做接待用。</p>
这会儿紫草将地方征用了，给几人验血之后发现妇人的丈夫跟她的血型样，就取了一瓶子她丈夫的血。</p>
完事儿让人给他端了一大碗红糖水来让他喝了。</p>
“行了，你们在这儿等消息吧。”紫草拿着取好的血匆匆回医馆。</p>
孕妇已经被送进了手术室。</p>
手术室的屋顶有透明玻璃做的天窗，前后两边儿也有大玻璃窗户，采光很好。</p>
赵香柚跟娄嫦已经换好了手术服，紫草将血给病人挂上，赵香柚就对她们两人道：“你们要记住我说的！”</p>
剖腹手术可遇不可求，而且这一次手术赵香柚是不准备借助任何外力手段，包括精神力。</p>
毕竟她有金手指，可她的徒弟没有金手指，所以她不想让她的徒弟产生任何错觉。</p>
不然离开她之后，她们用有金手指的经验去做没有金手指的手术，是会出大问题的。</p>
没有金手指做倚靠，赵香柚还是很紧张。</p>
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在紫草等人眼中，她沉稳地进行着每一个步骤。</p>
给孕妇扎针，给孕妇服用麻药。</p>
给孕妇剃（毛毛），给她消毒，每一个步骤都做得十分仔细。</p>
确保一切准备工作都就绪之后，她才动刀子。</p>
“这个病人是已经昏厥过去的，故而跟还有意识的病人是不一样的，还有意识的病人有些麻沸散能起效果，有些用了麻沸散的效果却不怎么明显。</p>
这个时候就要佐以针灸……</p>
说着，赵香柚划拉开了孕妇的肚皮，她嘴里说着要用的工具，紫草十分默契地将工具递给她。</p>
把孩子取出来之后，赵香柚快速帮他检查了一番，孩子明显憋着了，小脸儿发紫，很是不好。</p>
她连忙让另一个产科的医助将孩子抱去清理口鼻，处理脐带，然后将孩子包好送出去让等在外头的娄大夫给看诊。</p>
在缝合伤口之前，赵香柚命两人数手术工具的数量。</p>
“动手术之前要唱一遍工具数量，手术之后也要唱一遍，数量能对上才能缝合。</p>
不然万一不小心将东西留在患者的体内会要人命的！”</p>
“是！”两人应下，其实这个规矩赵香柚都跟两人讲过，但手术现场她孩子再跟两人提醒了一遍。</p>
这场手术花的时间比较长，大概有一个多小时。</p>
“将她送去重症病房！”济仁女医馆是她设计的，是仿照现代医院的科室病房来分布的。</p>
虽然缺少各种现代化的仪器，但是重症病房能做到一天十二个时辰不离人，病房内随时有两名医助密切关注着病人的变化。</p>
安顿好产妇之后赵香柚就去隔壁找娄大夫。</p>
那汉子一见赵香柚就给她跪下了：“乡主，草民的娘子她……她……”开膛破肚啊！</p>
孩子都取出来了，大人……汉子泪流满面，不敢奢望，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p>
赵香柚道：“你的妻子还活着，不过还没有度过安全期，她是不是能活下来得看她能不能熬过头三天。”</p>
男人闻言脸色稍微好看了些，这就是有希望的意思……</p>
赵香柚说完就没管他了，而是去看孩子。</p>
她给孩子把脉，脉搏十分虚弱。</p>
娄大夫道：“以老夫的经验，这个孩子夭折的可能性很高，活下来的可能性只有三成。”</p>
赵香柚颔首：“尽力而为吧！”说完她就跟孩子爹道：“你若是有条件就去给孩子找个乳娘，或者是买一只下奶的羊，若是没条件就想法子每天买些羊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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