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南山有落神 第八章 “凤神”

作者:日有晦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南山域东北落凤山

    落凤山地处偏僻,多草木而少禽兽,虽然现今渐渐已无太多人知晓,但在许多年之前,这落凤山其实是相当有名的,顾名思义,落凤落凤,在当地凡人口中代代相传的是,不知多少代以前,曾有很多人看到天外飞来一只大鸟,双翼展开遮天蔽日,是时狂风四起方圆千里的地界,怪风丛生。直至大鸟落于山巅,大鸟见不到了,这怪风也无故的消散了,看起来就像是一场幻觉,可这千里地界的林木人居的损毁却是实实在在的,自此,这千里地界的凡人俱是恭恭敬敬,逢年过节也都会拜祭神鸟,说来也怪,不知多少代下来,无论外界天灾如何,这落凤山千里地界自此之后就未曾再起过风,所以这落凤山又有别名,落风山...

    这日

    从不起风的落凤山,有渐起的微风吹来。

    千里地界的凡人,先是有些惊异,随后似乎想起来了什么,俱是伏身,五体投地。

    “凤神大人不要走啊!”

    “…”

    凡人的举动是来自这样一个传说,曾经供奉最虔诚的一户人家,是家猎户,早晚贡香,猎到禽兽俱先拜神,代代如此,可谓之虔诚。

    这户人家在五代以前,家中长子尚年幼时,某一晚上长子入寐,梦中曾见到神鸟真身。

    猎户家长子迷迷糊糊之中陡然一惊,突然发现床边站着一个人,他眉眼狭长,鼻挺唇薄,一头与常人有异的棕青色乱发,他似乎一直站在床边等猎户家长子醒来,猎户家长子惊呼的快要尖叫出来,却见那长相有些怪异的人微笑着说,“嘘,莫要吵着了他人...”

    话音甫落,猎户家长子就发现自己穷力的尖叫却一点声儿都没有。

    那怪人往回走到堂屋前,搬回来了一把实木椅坐在猎户家长子面前,看着眼前惊恐的紧贴泥壁的猎户家长子,他细长的眸子眯的更细了。

    “你们天天贡我香火,这会见着我真人了却是这般模样,可有些好笑呢...”

    怪人狭长的眸子中闪起一道利光,如云端霹雳划过,猎户家长子思绪瞬间通透,恐惧也随之而去。

    “您是,凤神大人!”

    童稚的话语却是最虔诚的狂热,“凤神”眯长的眼眸舒展开来,似乎很是受用,“这么说,你是知道了...”

    猎户家长子点头如捣蒜,能亲眼见到自己所信奉的真神,简直是世上再令人激动不过的事情了。

    “凤神”拍了拍硬板木床的床沿,声音有些清幽随性,“你可知我今日来此有何事啊?”

    猎户家长子摇摇头,但眸子中满溢的是激动与期许。

    “借居此山多年,且受你们香火又许多年,今日现身当是知会一下,承尔等因果我会以报还,自此之后,方圆千里当是无风无灾,瓜果粟米季季丰收,直到,直到这方圆千里起风之时,就是我离开之时。”

    “凤神”只是很平淡的交代了一句话,随后站直身子推开椅子走出门去,再然后,猎户家长子从睡梦中惊醒,原来只是南柯一梦,之后这样一个有些神异的传说就渐渐的流传出去了,说来也玄奇,自此之后这千里地界,再不曾起过一点风,也是无论种植什么,年年都是丰年,直到今天。

    风,渐渐更大了起来,吹的林木弯如弓,风沙迷的人睁不开眼,天色也渐渐由晴朗变得暗沉,就像一张已经张开的血盆大口,恐惧,随之而来。

    “凤神!请不要走啊!”

    渐起变大的风声中夹杂着无数恳求与惶恐,悲伤,有如浓墨。

    “戾!”

    这方圆千里的地界之中,无论人神,俱能看到那座传说中的落凤山上,遮天蔽日的巨大身影,他的双翼张开,一根根如巨树般杵直的羽片,深黝黑亮,它的眼中有若闪电般流转的精芒,锐利无双。

    “今日旧主遗嗣有难,我当重新出山,尔等与我因果已结,恩怨已消,自此,我不在是什劳子凤神了,沉寂许久,也该释放释放这憋了万年的怨气了,哈哈哈哈!”

    大鹏一日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直到这回转在千里方圆的声音渐渐消散,那翼张遮天的大鹏鸟再也看不见了踪影。

    随后不久,有家近落凤山的眼尖人家看见了一条有翼黄龙从山中腾起而飞,它的身后拖着一辆古朴的漆木辇车,直上云霄,不见了踪迹。

    世间万物的悲伤并不共通,任外界凡人如何哀伤恸哭,却影响不了这车辇内的平静如水。

    轩辕留芒在水泽旁的栏杆上撑着下巴,似乎有些百无聊赖,习惯看的那本书被抛到不远处水榭的地板上面,他时不时从放在栏杆上的瓷碗里捻起些泛着青芒的饵食,抛向大泽中,泽中银鳞闪耀,忽而在水面浮现,忽而又下潜不见踪影...

    而在雕栏水榭之中,水伯正和一个女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多少年没见面了,你还是这模样啊...”

    水伯有些唏嘘,时光如春雨,随风入夜,无声无息,水伯从当年一个年轻的普通陵人,到达了现在山河册封的水司正神,陵人生来男俊女美,相貌为天地所钟情,以人类的角度看来,根本就没有丑陋的陵人,现在却是一副糟老头子样的水伯,跟俊美已经完全搭不上边了。

    这年轻女子穿锦带玉,容颜是贵气中又带着点漠寒,她瞟了一眼正在伤春悲秋的水伯,不屑道,“得了吧,旁人不知道你的底,我还不知道?陵人到死之时都会青春常驻,更何况你这水司正神?”

    水伯也不曾局促,他抬手抓了抓自己脑袋,那里头发已经有些稀疏斑白,他视线从女子身上移开,透过水榭的雕花木栏看着泽上,那边薄雾凝聚,烟波浩渺,不知何处照射过来的光,散成一束一束穿过薄雾,照耀在水面上,水伯视线有些涣散,“这烟光洞天辇,倒是没甚变化,一如既往。”

    常剡笔直的站在洞天的入口,他一脸的肃穆,就如一个雕塑,静静的站着,洞天内就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偶有彩蝶飞虫从常剡脸前飞过,他也目不斜视,就似乎只有他,与这方洞天格格不入,又似乎只有他,与这方洞天融为一体...

    烟光洞天辇的入口开始如投石入水一样泛起水纹,直到这时,常剡的视线才有所改变,他缓慢而不粗莽,细细的拍了拍衣袖,在这烟光洞天辇中的众人之中,俨然是一个行为举止都很迥异的存在。

    随后常剡面向洞天入口,直到水波不再翻起波纹,就看见一个身影跨着大步径直走了进来。

    常剡不曾抬头,面上也无甚表情,就如黄河下的玄川之中那千载万年不化的寒冰。

    走进来的人赫然是那千里地界凡人口中的“凤神大人”,鹏尊,又名,“风伯”。

    轩辕留芒一改前一刻的散漫慵懒,他甫一挥手,半盏碎花瓷碗的青色小食儿全数倾入泽中,一瞬之间整个大泽之中银鳞翻涌好不热闹。

    “三位长辈都已经到了,晚辈留芒招待不周,不胜惶恐。”

    轩辕留芒大步走向风伯,如风雷动,水伯与锦衣女子紧随其后,直至四人八目相对,面面相觑,风伯狭长的眸子有些锐利,他视线从三人身上扫过,最后还是定格在轩辕留芒身上,“这老主的子嗣,真是越繁衍越差劲了...”

    轩辕留芒神色不变,仿若没有听到风伯口里的讥讽,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原因。

    “苍天界那一役,到底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锦衣女子开口道,她是真的疑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只是好奇风伯,还有当时的战果,那一役之后,整个轩辕国分崩离析,战士修士散去大半,号称最接近苍天一统的那一个国度,就这样莫名的消亡了。

    风伯回想到什么,脸上露出一抹惨笑,他摇了摇头,那头棕青色乱发都显得没有精神的样子。

    “其中之变实在太多,非三言两语能解释完全,说来可笑,最后一役的我,居然没上战场就遭暗害,心像破碎,世界崩殂,这近万年以来一直在养伤,呵呵。”

    风伯止住想要继续说话的锦衣女子,他狭长的双眸微微闪了闪,“雨师,勿需多问了,此事就此埋藏吧,我不想多言了。”

    锦衣女子,也就是雨师,她微微叹了口气,这些年来,那有关苍天界一役的所有秘密就如同千万只虫蚁在噬咬着她的心,作为唯一一个没有参与那场战役的轩辕氏伯侯,她的心里一直有一个执念,那就是想要知道当年的真相。

    “你不想再多言语,那我也不逼你了,无论怎样,我总会弄清楚苍天界那场战役的所有秘密的。”

    雨师有些生怒,她本来就有些清冷的容颜更是附上了一层寒霜,说完话后更是直接扭头离去。

    风伯有些无奈,“非是我不愿说,实在是无甚能说啊。”

    回答他的是头都未转的雨师的一句冷哼。

    轩辕留芒扶着额头,早听闻雨师伯侯喜怒无常,以前倒也没啥感觉,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也不过是三言两语不合她意,直接就转头撂摊子了...

    再一转头,就看见眼神充满嫌弃的风伯以及意味深长老谋深算的水伯...

    轩辕留芒有些头疼,不得不说这几位伯侯性格都有些怪异,即使是看似最正常的水伯,他的城府之深也是肉眼可见,即使是刚见到轩辕留芒时的情绪失控,也不过寥寥几刻的时间就能恢复,至于风伯,他狭长的双眸似乎是永远在微笑,他的言语之间永远是放荡不羁随心所欲,但真实的自己也是永远深埋在心中不知名的角落,从不以之示人。

    “常剡!”

    轩辕留芒喊到,遇事不决喊常剡,这是轩辕留芒多年来的经验。

    常剡应声走了过来,他还是那副平淡的面孔,仿佛没有事情能在他脸上留下痕迹。

    “少君,有什么吩咐。”

    大泽内银鳞雀跃,叮叮咚咚的清澈落水声不绝于耳,洞天里的光照有些西斜了,不远处的花田沐浴在暮色斜阳之中,偶有几只斑斓蝴蝶在花田之中起舞,煞是美丽。再往远处一点,铺散的暮光覆盖在那片古木林上,有风拂过,整片树海掀起金色的波涛,林中古木娑娑作响。

    “夕阳无限好啊。”

    轩辕留芒突然平静下来,感叹了一句。

    水伯侧目。

    风,渐止了。夕阳里,人也安静,水也安静,树也安静,花海也安静,就任他光芒散布。好一幅小榭大泽故人花海图啊...龙腾小说免费小说阅读_www.ltxs.me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